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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男的迷宮(電影15週年紀念插圖版):「水底情深」奧斯卡金獎導演吉勒摩‧戴托羅與「德國的J.K. 羅琳」柯奈莉亞‧馮克攜手打造最...


羊男的迷宮(電影15週年紀念插圖版):「水底情深」奧斯卡金獎導演吉勒摩‧戴托羅與「德國的J.K. 羅琳」柯奈莉亞‧馮克攜手打造最華麗的成人童話!
作者:吉勒摩‧戴托羅、柯奈莉亞‧馮克 出版社:皇冠文化 出版日期:2021-04-26 00:00:00

<內容簡介>

童話都是騙人的?
世界只有一個,而且它非常黑暗……

《水底情深》奧斯卡金獎導演與「德國的J.K. 羅琳」攜手打造最華麗的成人童話!
電影橫掃奧斯卡金像獎、金球獎、雨果獎、星雲獎、土星獎、英國影藝學院獎等全球多項大獎!

電影
15週年紀念
插圖版

她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
但她知道,
那些失去的,都能夠再找回來……

奧菲麗亞覺得她的心像是一個空蕩蕩的盒子,裡面只剩下傷痛引發的回聲。
最疼愛她的父親死了,母親再婚,而對象正是那個像「狼」一樣的男人。他把嗜血當成本領,把暴戾當作魄力,奧菲麗亞痛恨他,連帶也痛恨狼的孩子──母親肚子裡那個即將出生的「弟弟」。
大多時候,奧菲麗亞會逃到童話故事裡,故事往往比大人假裝的世界更真實,而且只有書本會談論大人不希望小孩問的問題:生與死,善與惡,還有生命中其他重要的事。
大概因為如此,那一晚當精靈造訪時,奧菲麗亞沒有任何猶豫,就跟著她走入黑夜,走進迷宮,走到「那個東西」的身邊。他有五分像人,五分像羊,藍色的眼睛像偷來的天空碎片,皮膚則像乾裂的樹皮。他是山,是森林,是大地,而有人叫他「羊男」。
羊男告訴奧菲麗亞,是月亮生下了她,她是一名公主,而地下王國才是她真正的家。羊男奉國王之命,要為奧菲麗亞開啟回家的大門。然而在那之前,她必須完成三項任務,唯有誠信、勇敢與無邪之人,才能通過試煉。
地上的世界讓人心碎,地下的世界傳來聲聲召喚。奧菲麗亞又怎麼會知道,邪惡很少立即現出真面目,起初往往只是一句耳語、一個眼神、一次背叛……

<作者簡介>

吉勒摩‧戴托羅 Guillermo del Toro
1964年生於墨西哥的瓜達拉哈拉市,雖然在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家庭長大,但戴托羅從小就相信鬼魂的存在,他的祖母對此很不諒解,甚至曾經二度帶他去驅魔。
八歲時,戴托羅就用父親的Super 8攝影機拍攝了一部以玩具為主角的影片。在進入瓜達拉哈拉大學電影學院就讀前,他已自行編導了十餘部作品。
1993年,他完成首部長篇電影《魔鬼銀爪》,獲得美國製片人的賞識,受邀前往好萊塢執導《秘密客》。2001年,由西班牙導演大師阿莫多瓦統籌,戴托羅以西班牙內戰為背景,拍攝《惡魔的脊椎骨》,備受各方好評。
戴托羅對於奇幻與恐怖的事物有著一股近乎信仰的熱情,他對科學怪人情有獨鍾,認為怪物是強大力量的象徵,更是不被世間包容之人的守護神。他的電影多半充滿奇幻和超自然的元素,尤其擅長以怪物為主角,創造出富有視覺效果與詩意之美的作品。
2006年,他以《羊男的迷宮》橫掃全世界各大影展,除了入圍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等六項提名,贏得最佳攝影、最佳化妝、最佳藝術指導三項大獎外,並榮獲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外語片,成為戴托羅最知名的代表作。2011年,他的科幻怪獸片《環太平洋》締造逾四億美元的票房佳績,也成為他最賣座的作品。2017年,他以《水底情深》再創導演生涯的巔峰,不但榮獲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獅獎、金球獎最佳導演、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導演,並一舉囊括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等四項大獎,也讓他被譽為當代最具影響力的墨西哥導演三巨頭之一。

柯奈莉亞‧馮克 Cornelia Funke
1958年生於德國北萊茵-威斯伐倫的多斯騰。被譽為「德國的J. K. 羅琳」,是德國最知名也最暢銷的兒童文學作家和繪本作家,作品中的插圖均由她親手繪製。
馮克從小就喜歡閱讀《魔戒》、《納尼亞傳奇》、《彼得潘》等奇幻故事,她在當志工時發現故事對孩子的強大影響力,因而以「試圖喚醒兒童和大人的閱讀熱情」為目標,致力於寫作。
代表作為《墨水世界》三部曲,並被改編拍成電影《墨水心》。另著有《龍騎士》系列、《鏡子世界》系列、《神偷之王》等書。她曾贏得十多項大獎,作品全球銷量已超過2000萬冊,被翻譯成37種語言,2005年並入選《時代》雜誌「最具影響力一百人」。
目前她定居在美國加州的馬里布,她的酪梨農場養了驢子、鴨子和狗。
歡迎造訪她的官方網站:www.corneliafunke.com。

繪者:亞倫‧威廉斯 Allen Williams
屢獲殊榮的插畫家、概念設計師和美術家。
小時候,鉛筆和紙是艾倫的避難所;如今,艾倫已享譽國際。他將自己的才華應用在遊戲公司和書籍封面的插畫製作,以及大型電影和電視節目上。

譯者:呂玉嬋
專事筆譯,譯有《安妮日記》、《雙生石》、《偷書賊》、《洪荒年代》、《第十三個故事》等書。歡迎來信指教:yuchan.lu@gmail.com

★內文試閱:

序幕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地下王國住著一位公主,她嚮往著人類的世界。地下王國沒有謊言,亦沒有痛苦,但是這位莫娜公主嚮往一碧千里的藍天和浩瀚無邊的雲海,嚮往陽光、綠草和雨水的滋味……於是,有一天,公主避開守衛,溜到了我們的世界。陽光很快抹去她全部的記憶,她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從何處來。她在地上徘徊遊蕩,忍受寒冷、疾病和痛苦的折磨。最後,她死了。
但她的父親並沒有放棄,仍舊尋尋覓覓,因為他知道莫娜的靈魂永遠不死,期盼她有一日能回到自己身邊。
用另一個身體,在另一個時間,也許於另一個地方。
他會一直等待。
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
直到時間的盡頭。

1森林和精靈
西班牙北部曾有過一片古老的森林,由於歷史悠久,這片森林知道那些人類早已遺忘的故事。在苔蘚覆蓋的大地,老樹扎下深根,樹根纏繞人骨,枝枒伸向了星斗。
好多好多東西失去了。三輛黑色汽車沿著蕨叢苔草間的土路駛來,老樹開始沙沙私語。
但所有失去的都能再找回來。老樹低聲繼續說。
那是一九四四年,有個聽不懂樹木私語的小女孩,傍著她懷孕的母親,坐在其中一輛車上。小女孩叫奧菲麗亞,儘管她只有十三歲,但已嘗盡了失去的痛。她的父親才剛過世一年,奧菲麗亞非常想念他,她有時會覺得心好像一個空蕩蕩的盒子,裡面只剩下傷痛引發的回聲。她常常好奇母親是否也有同樣的感覺,但她在母親蒼白的臉龐上找不到答案。
「和雪一樣白,和血一樣紅,和煤一樣黑。」奧菲麗亞的父親以前常常看著她的母親這麼說,語氣十分溫柔。「妳長得好像她,奧菲麗亞。」此情此景也失去了。
為了到母親給奧菲麗亞找的新爸爸那裡,她們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子,離奧菲麗亞所熟悉的一切越來越遠,這片永無止境的森林也越來越深。奧菲麗亞管那個男人叫「狼」,她不願想到那個人,可就連樹林也彷彿在低喚他的名字。
奧菲麗亞只能從家裡帶走幾本她的書,她緊緊抓著膝上的那一本,撫摸著書的封面。她打開書,在籠罩森林的陰影烘托下,白色書頁顯得十分明亮,上頭的文字帶給她保護和安慰。一個個的字母像是雪地裡的腳印,白雪皚皚的開闊風景不曾受到痛苦的汙損,也不曾受到記憶的傷害──記憶太黑暗了,無法留住,但也太甜蜜了,無法放手。
「奧菲麗亞,妳為什麼帶這麼多書來呢?我們可是要去鄉下!」長途車程令母親的臉色更加蒼白,除了坐車以外,讓她不舒服的還有肚裡的孩子。她搶走奧菲麗亞手中的書,所有給予安慰的文字都沉默了下來。
「奧菲麗亞,妳長大了,不適合讀童話故事了!妳應該開始多看看這個世界!」
母親的嗓音像一口破鐘,奧菲麗亞不記得父親在世時她發出過這樣的聲音。
「糟糕,我們要遲到了!」母親歎了口氣,拿起手帕按住嘴唇。「他要不高興的。」
他……
母親呻吟起來,奧菲麗亞靠向前側,抓住司機的肩膀。
「停車!」她叫道。「停車,你沒有看見嗎?我媽媽不舒服。」
司機咕噥一聲,熄了引擎。狼──護送她們的士兵是一群狼,吃人的狼。她母親說,童話裡的故事和這個世界毫無關聯,但奧菲麗亞沒有那麼笨,她從童話故事認識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
奧菲麗亞從車裡爬了出來,她母親跌跌撞撞走到路邊,對著蕨叢吐了起來。森林裡密密麻麻長著蕨類,羽狀的葉子好像一片大海,灰溜溜的樹幹鑽出蕨叢,像是從沒入大海的世界裡伸出來的生物手臂。
另外兩輛車也停了下來,森林頓時多了一群穿著灰制服的人,樹木並不喜歡他們,奧菲麗亞感覺到了。指揮官塞萊諾走來查看她母親的情況,他長得又高又胖,嗓門很大,穿軍服像穿戲服一樣。她母親用她那破鐘似的聲音向他討水喝,奧菲麗亞便順著土路走了幾步。
水。樹木發出低吟。大地、陽光。
蕨葉像綠色手指拂過奧菲麗亞的衣裳,她踩到一塊石頭,低頭一看,發現石頭跟士兵的制服一樣是灰色的,恰好在路中間,好像是有人掉的。身後又傳來她母親的嘔吐聲,為什麼要讓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的女人受苦呢?
奧菲麗亞彎下腰拾起石頭,光陰給石頭覆上一層苔蘚,奧菲麗亞把苔蘚擦掉,發現石頭原來又平又光滑,而且上頭刻了一隻眼睛。
一隻人類的眼睛。
奧菲麗亞看了看四周。
她只看到三根殘破老舊的石柱,幾乎隱沒在高大的蕨叢中。灰色石柱上雕有奇怪的同心圖案,中央那一根刻有一張飽受歲月侵蝕的臉,上頭的眼睛凝視著森林。奧菲麗亞禁不起誘惑,離開了土路,朝著那張臉走去,才走了幾步,鞋子就被露水打濕了,裙子也黏上了刺兒草。
石臉少了一隻眼,就像拼圖缺了一塊,等待有人拼湊完整。
奧菲麗亞握緊眼石,朝前走了一步。
灰色的石臉刻著筆直的鼻子,下方張開的大嘴露出了乾癟的牙齒。奧菲麗亞冷不防地踉蹌後退,因為牙齒中間出現一個長著翅膀的小東西,牠的身軀像嫩枝一樣細,顫動的長觸鬚指著奧菲麗亞,昆蟲般的腳從大口中伸出。這個小東西比奧菲麗亞的巴掌大,牠急急忙忙往上爬,一爬到石柱頂,就抬起細長的前肢向她比手畫腳,逗得奧菲麗亞笑了。奧菲麗亞覺得自己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笑過,嘴唇都不習慣了。
「你是誰?」她小聲問。
小東西再次揮舞前肢,發出幾聲悅耳的嗒嗒聲。也許是一隻蟋蟀吧,但蟋蟀是長這樣子的嗎?或者是一隻蜻蜓?奧菲麗亞不能確定,她在城裡長大,周圍的牆是石頭砌成的,沒有眼,沒有臉,更沒有張開的大嘴。
「奧菲麗亞!」
小東西展開翅膀,奧菲麗亞用目光追隨牠,看著牠逐漸飛遠了。她母親停在幾步路遠的路上,旁邊站著塞萊諾指揮官。
「看看妳的鞋子!」母親用認命的軟弱口氣責備她,她現在常常用這種語氣說話。
奧菲麗亞低頭一看,她鞋子不只濕了,還沾滿了泥巴,不過她仍然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掛著笑意。
「我想我撞見了一個精靈!」她說。沒錯,那個小東西是精靈,奧菲麗亞可以肯定。
但是她母親聽了並不相信。她叫卡門.卡多索,才三十二歲就守了寡。她忘了什麼是平常心,現在面對事物的反應不是鄙夷,就是害怕,她只看到世界奪走她的所愛嚼成稀泥。卡門.卡多索很疼女兒,非常非常疼她,所以她再婚了。這個世界由男人統治──她的女兒還不明白這一點──只有跟著一個男人才能保證她們兩人的安全。奧菲麗亞的母親不知道,她自己其實也相信童話故事,而且還是最危險的情節──王子一定會來拯救她。
長著翅膀的小東西不只在石柱大口等候奧菲麗亞,而且還清楚她們母女倆的事。她知道很多事,不過她可不是什麼精靈──起碼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種精靈。她的真名只有她的主人知道,因為在魔法王國裡,知道一個生命的名字,等於擁有那個生命。
她站在冷杉樹枝上,看著奧菲麗亞和母親回到車上,繼續她們的旅程。她等待這個女孩很久很久了;小女孩已經失去許多的東西,還必須失去更多,才能找回真正應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幫助她並不容易,但那是主人交給她的任務,如果不聽從他的命令,他可是不會輕易饒過自己的,噢,絕對不會。
車子載著女孩、母親和尚未出生的孩子,逐漸進入了森林深處。那個奧菲麗亞稱做精靈的小東西展開昆蟲般的翅膀,收起六隻纖細的腳,一路尾隨在車隊後面。

2邪惡的千面萬貌
邪惡很少立即現出真面目。起初,往往只是一句耳語,一個眼神,一次背叛。但邪惡接著生長扎根,只是仍然無影無蹤,不受注意。只有童話故事才會賦予邪惡一個合適的樣貌──惡狼,壞國王,妖魔鬼怪……
奧菲麗亞知道,她即將必須要稱為「父親」的那個人很邪惡,他的黑眼睛裡有獨眼巨人奧揚卡努的獰笑,有怪物庫格爾和努貝魯的殘忍──這些都是她從童話故事書中認識的怪物。但是她母親並沒有察覺他的真面目,因為人長大了往往會變得盲目,卡門.卡多索沒有注意到那狼似的笑容,也許是因為維達爾隊長長得十分英俊,他永遠穿著正式的軍服和軍靴,戴著手套,衣冠楚楚。也因為她母親非常渴望得到保護,或許誤把他的嗜血當成了本領,錯將他的暴戾視為了魄力。

維達爾隊長看著懷錶,玻璃錶面有裂痕,但下方的指針仍舊指出時間,車隊來晚了。
「十五分鐘。」維達爾嘴裡咕噥著,他和所有的怪物以及死神一樣,總是非常守時。

沒錯,正如卡門所擔心的,當車隊終於開到被維達爾選為總部的古老磨坊時,她們確實遲到了。維達爾非常討厭森林,舉凡不守秩序的東西他都討厭,況且那些樹多麼樂意藏匿他要捉拿的目標──那些人正對抗著維達爾所效忠和欽佩的黑暗勢力,他到這片古老森林就是要殲滅他們。沒錯,奧菲麗亞的繼父喜歡打斷被他認為是弱者的人的骨頭,讓他們受傷流血,給他們混亂悲慘的世界帶來新秩序。
他迎接車隊,臉上掛著笑容。
可奧菲麗亞看出了他眼神中的輕蔑。他在塵土飛揚的院子裡歡迎她們,很久很久以前,這裡原是一棟磨坊,附近村子的農民會把穀物送來加工。她的母親對著狼微微一笑,讓他摸摸她隆起的肚皮,裡面的孩子是他的。狼要她坐上輪 椅,彷彿她是破布娃娃一般,而她竟然也就屈從了。奧菲麗亞留在汽車後座看著這一切,母親囑咐著要她主動向狼伸出手,可她根本不想這麼做。不過她終究還是鑽了出來,因為她不希望母親和他單獨待在一起,奧菲麗亞把她的幾本書抱在胸前,好像抱著一面由紙和文字做成的盾牌。
「奧菲麗亞。」狼的兩片薄唇像是要嚼碎她的名字,讓她的名字變得像她母親那樣殘破不堪。他盯著她伸出的左手。
「應該是另一隻手,奧菲麗亞。」他輕聲說。「記住了。」
他戴著黑色皮手套,像獵人的陷阱那樣兇猛抓住了奧菲麗亞的手,手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隨即轉身背對奧菲麗亞,彷彿已經把她給忘了。
「默西迪絲!」他對一個正在幫助士兵從車上卸下東西的女人喊道,「把她們的行李拿來!」
默西迪絲瘦削蒼白,髮色烏黑,一雙黑眼睛水汪汪的。奧菲麗亞覺得她像是假扮成農夫女兒的公主,也可能是女巫,只是奧菲麗亞不確定她是善良的還是邪惡的女巫。
默西迪絲和士兵把她母親的行李搬進了磨坊。奧菲麗亞覺得磨坊看起來又失落又悲傷,好像懷念著碾磨新鮮穀物的日子。現在磨坊裡到處都是士兵,他們像蝗蟲一樣,成群結隊在殘破的石牆四周活動,院子周圍是馬廄、穀倉和磨坊,而士兵的帳篷和卡車到處都是,塞滿了寬敞的院子。
灰色的軍服,悲傷的老屋,鬼影幢幢的森林……奧菲麗亞好想回家,這份渴望讓她連呼吸都感到困難。但是,她的父親走了,家也就不存在了。正當她覺得眼眶要泛出淚水時,突然注意到幾英尺外的麻袋堆之間,有一雙彷彿用薄如紙的玻璃做成的翅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是那個精靈。
精靈徑直飛向磨坊後方的樹林,奧菲麗亞也頓時拋開悲傷,追了上去。這個小東西飛得真快,奧菲麗亞追著追著,絆了一跤,把所有的書都掉在地上。奧菲麗亞把書撿起來,抹去書皮上的泥土,卻瞥見精靈停在不遠處一株樹的樹皮上──她在等她。

沒錯,她確實是在等她,她必須確定小女孩緊跟著自己。
哎呀,等等,不!她又停下了腳步。

樹木間赫然出現一座巨大拱門,橫跨在兩堵古牆之間的缺口上方。奧菲麗亞凝視著拱門,拱門上有個長角的腦袋,兩隻空洞的眼睛俯視下方,張大的嘴好像要吞下整個世界。那對眼睛的目光似乎讓一切都消失了,磨坊、士兵和狼消失了,甚至連奧菲麗亞的母親也不見了。進來!搖搖欲墜的古牆好像正這麼說著。奧菲麗亞注意到那顆腦袋的下方刻著一行模糊不清的字,但她不明白它的意思。
那句話是這樣的:In consiliis nostris fatum nostrum est.
「選擇決定命運。」
精靈已經不知去向,奧菲麗亞跨過了拱門,拱門朝她的皮膚投下一抹冰冷的陰影。轉身!她的心裡有個什麼發出了警告,但她沒有聽從。有時傾聽內心的聲音是對的,有時卻不盡然,況且奧菲麗亞不能肯定自己是否還有選擇的餘地,她的雙腳便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前走。走了幾步,拱門後的走廊開始變窄,後來奧菲麗亞只要張開雙臂,就能摸到兩側的牆。她繼續走著,兩手滑過老舊的石頭,儘管白天有太陽照射,石頭仍舊非常冰涼。又走了幾步,她到了一個轉角,轉過去之後,面前出現另一條長廊,先是向左,接著向右延伸,通往另一個轉角。
「這是一座迷宮。」
奧菲麗亞急忙轉過身去。
默西迪絲站在那裡,披在肩頭的披肩好像是她用羊毛質地的葉子織成的。如果她真是女巫,那麼也是一個美麗的女巫,而不像奧菲麗亞的書中多數女巫那樣老朽憔悴。不過她讀過故事,知道女巫往往不會以真面目示人。
「只是一堆古老的石頭。」默西迪絲說。「非常古老,比磨坊還古老,這些牆一開始就有了──早在磨坊蓋好以前就存在了。妳不該到這裡來,可能會迷路,以前就有人在這裡迷路過,妳要想聽這個故事,改天我說給妳聽。」
「默西迪絲!上尉找妳!」一個士兵從磨坊後方發出嚴厲的命令。
「來了!」默西迪絲高聲回應。
她對奧菲麗亞微微一笑,她的笑中有秘密,但奧菲麗亞喜歡她,非常喜歡她。
「妳聽見了,妳爸爸找我。」默西迪絲開始走回拱門。
「他不是我爸爸!」奧菲麗亞在她的身後喊道。「他不是!」
默西迪絲放慢了腳步。
奧菲麗亞跑到她的身邊,兩人從拱門底下走過,留下了冰冷的石頭、長角的腦袋和那雙空洞的眼睛。
「我爸爸是裁縫。」奧菲麗亞說。「他在戰爭中犧牲了。」
眼淚又迸出來了,奧菲麗亞只要講起他,就一定會流下眼淚。她沒辦法。
「他幫我做裙子,幫媽媽縫衣服,他做的衣服最漂亮,比我的書裡那些公主穿的還漂亮!維達爾上尉不是我爸爸。」
「妳說得很清楚了。」默西迪絲輕聲說,摟住她的肩膀。「但快走吧,我帶你去找妳媽媽,我相信她已經在找妳了。」
她的手臂很溫暖,也很強壯。
「我媽媽很漂亮吧?」奧菲麗亞問。「小寶寶害她身體不舒服,妳有弟弟嗎?」
「有。」默西迪絲回答。「等著瞧吧,妳一定會很喜歡妳的小弟弟,非常非常喜歡,就是不禁要喜歡他。」
她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眼神中卻有些許悲傷,奧菲麗亞看到了,默西迪絲似乎也懂得失去心愛東西的感受。
小精靈棲息在石拱上,望著她們並肩走回磨坊:女人和女孩,春天和夏天。
小女孩一定會再來這裡的。
小精靈一定會讓她回來。
就在不久的將來。
如她的主人所盼望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