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哈魚
撫遠街,位在台北市的東方邊陲,與內湖隔著基隆河遙遙相望,在早點的年代,這個區域傍著堤防水門,只有些四五層樓的平價公寓,還算是台北市的鄉下,上一趟西門盯至少一個鐘頭公車車程,基隆河對岸新開發的科技園區與大賣場林立的內湖,當時,更算是未開發的不毛之地。
撫遠,到底有多遠?
在中國的極東,從中國距離最近的機場開車一整天後,還隔著個北大荒,地理位置正處於黑龍江與烏蘇里江的交會處,每年的元旦黎明,會有熱情小資階級千里迢迢趕來,在這個不濱海的小鎮觀賞日初;農曆除夕,國家領導人胡錦濤還與駐守邊疆解放軍電視連線,代表廣大的勞動人民感謝他們鎮守家園,這一情景需要在幾十億人民面前表演,可見,這個小鎮的偉大象徵意義,尤其又在黑瞎子島之役戰勝老毛子之後,民族主義澎湃激昂,更凸顯了邊陲小鎮的榮耀無比。
大陸東北百姓都稱呼俄羅斯人為老毛子,兩江對岸即為老毛子在晚清時殺了中國百姓搶來的疆域俄羅斯。俄羅斯,猛聽起來像是有點歐陸異國風情的浪漫,其實不,對岸也是不毛之地,不毛之地的老毛子搭火車上首都莫斯科,火車要在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中馳騁一個禮拜。
那天清晨我起了個大早,在溫度極低的朦朦天光中由一路的下坡漫步到沿江公園,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撫遠,可能也是一生僅有的一次。公園沒啥規模,連大陸最多的清晨運動老人都沒有一個,滾滾黑江水洶湧極了,目視能及的對岸俄羅斯有星散的民居,延江「東極撫遠」的界碑旁立著一面「照相一次一元」的牌子,因為太早,收費員還沒來。圍著最多人的圈子裡是魚民席地在賣剛由江裡打上來的大馬哈魚,魚婦大嬸把大馬哈魚一條條整齊的排例在地,還吆喝著。
大馬哈魚就是鮭魚。
我就近觀看了一會兒,說大馬哈魚就是鮭魚,著實令人懷疑,長得是有點像,又不是那麼像,可能是遠房遠房的親戚罷?
圍著觀看的人大概都和我一樣來湊熱鬧的,手插在褲袋裡只看不買,有人瞎起鬨的搞著價錢,一條四、五台斤重,差不多一百元人民幣,這個價錢,對於普通老百姓當然是算高,但是對於此地很多做邊境貿易或是走偏門賺大錢的倒爺們,應該還是普通,如果真是美---味---,價錢,--算啥!
可惜它不是。
鮭魚,是我最常吃的食物,沙西米、紅燒鮭魚頭、味曾魚湯、碳烤、火鍋,怎麼料理都同樣好吃。當天,我有機會在館子裡吃到了大馬哈魚全魚餐,嘿 . . . . .那難吃的,ㄊㄟ腥ㄊㄟ老,像 . . . . .野獸肉,只有橘子紅的顏色相同,口感和味道和我平時吃的一點都不一樣,可以說是難以入口,照理說,海鮮只要新鮮,煮清水都好吃,為什麼大馬哈魚這麼與眾不同,這麼腥羶的肉質肯定不能做沙西米。最後,整桌的魚料理剩下的比吃下的多。
隨後,去參觀大馬哈魚工廠,成千上萬的大馬哈魚被破了肚取了卵在室外低溫下曝曬,顏色已失去原有的橘色而呈暗紅色,這個方式,大概是做煙醺鮭魚。腥味引來了黑壓壓的蒼蠅大軍,數量之巨無法比擬,一刻不停貪婪的噬著,一處完了換一處,煙醺鮭魚在賣掉好價錢前先讓它們飽餐一頓。空氣中瀰漫的味道非常的不好聞,但是這個情景絕對不是我對大馬哈魚印象惡劣的主要原因, . . . . . 該,還是口味。
老天爺極度的不公平,送給加拿大的鮭魚是那麼英俊又味美,來到了東方,卻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