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養與制約
狐狸:
「我的生活很單調。我獵取雞,獵人獵取我。所有的雞都是一樣的,所有的人
也是一樣。於是我感到有些不耐煩。但是,假如你馴養我,我的生活將如充滿了陽光般。我將認識一種腳步聲,它將與其他所有的腳步聲不同。其他的腳步聲使我更深地躲進洞裡,你的腳步聲像音樂一樣把我從洞裡叫出來。再說,看吧,你看見那邊的麥田嗎?我並不吃麵包,麥子對我一樣也沒有用處。那些麥田並不會使我想起什麼。這倒有點傷心。但是你有金色的頭髮。於是當你馴養了我,這將是很好的一件事!那些金色的黃小麥,將使我想起你。而我將喜歡聽吹過麥田的風聲......」
狐狸不說話了,牠看了小王子很久,說:
「請你馴養我吧!」
「我很願意。」小王子回答說:「但是我的時間不太多,我要找朋友,我有很
多的事要認識。」
「一個人只要認識他馴養的東西就好。」狐狸說:「很多人不再有時間去認識
東西。他們在商人那裡買現成的東西,但是因為商人並不賣朋友,所以很多人沒有朋友。假如你想得到一位朋友,那麼就馴養我吧!」
「我該怎麼做?」小王子問。
狐狸回答說:「你該很有耐心。你先坐得離我遠一點,像這樣,坐在草地上。
我就拿眼角看你,你不要說話。語言是誤會的泉源。但是,每天你可以坐近我一點…
*****
每每讀到小王子,總會在這段落裡沉吟許久,狐狸和小王子的相遇,雖然只有短短的幾行文字,卻將世界上所有感情,做了最詳盡的描述。
一開始,被陌生與不安牽絆,所以只是遠望著彼此,漸漸地,逐日卸下那道心防,甚至將心交給對方,再也找不出更適合的名詞,來形容這樣的過程-『馴養』。
*****
下午四點
男孩走進公園,看見坐在秋千上啜泣的女孩。
『妳…妳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我失戀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他,準備離我而去。』也許是傷心容易讓人失去戒心,女孩很容易說出自己脆弱的原因。
男孩沉吟了一會。
『我教妳,每天在中午12點休息用餐的時刻,妳打通電話給他,但不要超過五分鐘,簡單的表達妳的關心,這樣就夠了,然後,持續一陣子,妳將會感覺有所不同。』
『這樣…真的會有什麼幫助嗎?』女孩懷疑著。
『試試吧…』
隔天,一樣下午四點。
男孩又在公園裡遇到女孩。
『我照你的話做了,雖然他語氣還是一樣冷淡…』女孩眉間依舊隱著失望
『會有希望的,加油』
於是,每天下午四點,女孩總是準時來到公園,向『恰好』也在那的男孩報告當天電話裡的情況…。
十天過後…
『他今天約我吃晚餐呢!所以我要快點回家準備,先這樣囉!』女孩看見男孩後,興沖沖表示。
男孩微笑著,朝女孩揮了揮手,比了加油的手勢。
又過了幾天…
『謝謝你教我怎麼做,我覺得現在他好關心我,有時候我一忙,沒有準時在12點打給他,他還會很著急的打來問我怎麼了,今天他還約我看電影呢。』
『他被妳【制約】了呀。』男孩神秘地說。
『制約?是壞事嗎?』
雖然不太懂,但似乎還不賴,女孩這麼想著
男孩依舊微笑不語。
一個月後的某天,一樣下午四點。
男孩在公園裡等女孩說她最後的故事,他就坐在當初女孩坐的秋千上等待著。
因為女孩昨天說,他已經向她求婚,給她一個晚上考慮。
時間分秒飛逝,兩個小時過去,女孩的身影仍沒出現,男孩刻意不望著公園門口,因為越是強烈的期待,或許失落的痛也越難捱。
於是男孩起身,準備離去…
一轉身,只見女孩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後。
『妳…妳怎麼還在這,他不是已經跟妳求婚了嗎?』男孩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
『因為我發現………我已經被你制約了阿…』女孩忸怩害羞低著頭,小小聲說。
男孩笑了,也懂了,原來自己一手為女孩安排的制約行動,也制約了自己。
*****
是否,在固定的時刻,習慣等待那人的出現,就代表我們被制約,雖說是制約,但在當下心情飛揚,卻是自由的不可思議。
很自然的,可以吐露自己脆弱那一面,放軟劍拔弩張的防衛面具,只有那一刻,那一人能接近自己、安慰自己。
但是卻不能太快,一點一滴的讓對方悄悄接近自己,即使早已甘心被俘虜。
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我們身邊上演著,也許在不經意間,早已深深被制約,不想逃開,即使將來有分離的那一天,這些日子的回憶,也令人不悔。
面對感情,我們都是希望被馴養的狐狸、都是被制約反應牽制的迷途羔羊,只願前方等著我們的,不是獵人,更不是粉身碎骨的假面天堂。
是的…於是…我被妳制約了
一開始,因陌生,所以只是遠望著彼此,漸漸地,逐日接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