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明天就要離開北京，我怕從此見不到方璐，憂心忡忡的問她何處歸去。

『妳回台灣，我也跟著妳回台灣。機票早已訂好了，和妳是同一班飛機，連到香港轉機也是跟妳的班機一樣。我說過，我們要永遠“形影不離”。』

我感動的送給她一個深情的吻，感謝老天爺讓我又遇見她，從此“形影不離”。

夜裡，我收拾好行李，望著姑姑和小嬸嬸送給我的東西，感到非常依依不捨，不知何時可以再度來北京探親。

『鈺，別難過了。現在台海之間，沒有當年的封閉，我們隨時都可飛到北京的啊！』方璐趴在床上，雙手支著下巴。

『嗯，說得也是。可是我一年只有十天年假，不能隨時飛到北京探親。』我輕輕嘆了一聲。

她笑嘻嘻的說，『把工作辭了，我來養妳！』

『不要！我又不是小白臉‧‧‧』

我挺直身子，不希望她認為我很脆弱，需要別人來供養照顧。前世多病的身子是前世的事，今生的身子比我同年齡的人還要健康，更不可能辭掉工作，讓她養一輩子。

她猛然從床上跳下來，走到我面前抱住我，『鈺，妳是我老婆，當然由我來養妳囉！』

我聽到“老婆”兩個字，羞得臉紅了，『什麼老婆？妳又不是男的‧‧‧』

『可是我是 T ，只能有老婆。』她抬頭看著我，臉上無一絲玩笑的表情。

『什麼是 T ？』我不懂了。

『 T 是 Tom Boy 的意思，也就是女同性戀中的扮演“男性”的角色，穿著打扮和舉止多半是很男性化的女孩子。』

我上下打量她的裝扮，秀氣嬌柔，和普通的女孩子沒有兩樣，一點也不男性化，怎會是 T 呢？她是不是在故意瞎掰？

『可是妳完全不像是 T 啊！』

『我是娘 T ，就是外表像柔弱的姑娘，骨子裡卻是 T 的女孩子。』她不慌不忙的解釋。

『妳若是娘 T ，那我是什麼？』我越聽越好奇了，原來同性戀的世界裡有如此複雜的稱呼。

她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笑著回答，『呵呵，笨鈺，妳是 P ，就是“婆”的意思，所以妳今生要當我的老婆！』

『唉，只要妳在我的身邊，一切都隨便妳了。』

我回抱著她，又送給她熱情的吻，無論她是娘 T 或是 P ，我都愛她！

不過，回台灣之後，我還是上網查了一下，確定同性戀的稱呼是否如她所說的一樣。我並非不信任她，而是想多加瞭解女同性戀的世界，畢竟在這二十幾年裡，我除了讀書，就是上班，很少用心去接觸現代社會的新名詞。

經過一番搜尋，我發覺方璐所言非假，女同性戀的世界裡果真以 T和 P 來分辨誰是老公，誰是老婆。當然我也同時發現新名詞，“不分”和“H”(half)的稱呼，覺得非常有趣。可是她說錯了，她不是娘 T ，而是令人“聞風哀鳴”的狼 T，而且是披著“兔皮”的狼 T ！因為我‧‧‧幾乎天天被她狠狠的“蹂躪”，而且有時一天五六次，被她“操”得兩腳發軟，最後只好請病假在家休養。哀嘆啊，這是以後發生的事情，不想在此多談了，以免嚇壞了讀者，破壞方璐清純美麗的形象。

隔天一早，我和方璐在喬家大門前向姑姑她們辭別，堂弟將行李放進後車廂裡，坐在駕駛座等著我們上車。

姑姑拉我到一旁，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鈺兒，妳有璐兒照顧，我就安心了。她會煮飯燒菜，也懂得做家事，遊歷不少國家，知識豐富，而且很愛妳，讓姑姑很欣慰。』

她的一番話讓我很驚訝，忍不住問，『姑姑‧‧‧妳不介意她是個女的嗎？』

姑姑慈愛的拍拍我的手，衝著我笑，『姑姑不是老古董，不會介意。雖然剛開始感到很震驚，但只要妳們兩個“相親相愛”，她是女的也無所謂。』

『謝謝姑姑！』我很感激姑姑的理解，接受我們異常的戀情。

後來到了機場，堂弟偷偷告訴我，方璐在喬家的祠堂前發毒誓，絕不辜負我，一輩子都要與我不離不棄，否則不得善終，而且無人送終，姑姑和小嬸嬸才答應我們在一起。

我聽了之後，緊緊摟住方璐，憂慮的流下眼淚，『傻丫頭，妳為什麼要發這種毒誓？』

『笨鈺，因為我愛妳，不想再與妳分離！沒有妳，比死還難受，所以我們要永遠不離不棄，一輩子在一起！』她從手提包裡拿出紙巾抹去我臉上的眼淚，『不要哭了，妳一哭，我會心痛‧‧‧我們以後要幸福的過日子‧‧‧』

『嗯‧‧‧』我趕緊擦乾眼淚，『沒錯，我們以後要幸福的過日子！』

去北京的路途上，我是孑然一身，期待和姑姑她們見面，回台灣的路途上，我身邊多了一個可人兒，期待往後的日子不再孤單寂寞。

一路上有方璐的陪伴，不覺得無聊，很順利的回到台北。方璐在台北有住處，但她硬要跟著我擠在我的小公寓裡。一房一廳，加上單人床，兩個成年人能住得舒適嗎？怕她受到委屈，勸她回家睡覺，明天再見面。

『哼，妳死都不願意住我家，我當然只好跟妳擠一張小床囉！』因為床小，她理直氣壯的趴在我身上，嘟著嘴唇埋怨。

『妳不是說妳家裡還住著舅舅一家子，有他們在，我們就不能這樣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什麼啊！』我不知她舅舅是否是個思想開放的人，是否會忍受方璐的“異常行為”，因此暫時不敢住在她家，我需要時間來想出應付他們的對策。

『呵呵‧‧‧我們要隨心所欲‧‧‧』

她忽然邪笑，低頭親吻我的臉頰，然後吻上我的唇，我感到一條濕潤溜滑的小蛇鑽進我的嘴巴裡，瘋狂的挑逗我的舌頭。刺激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的回應，跟著她互相攪動彼此的舌頭，且不停的吸吮。

兩個人嘴上很親密，但方璐的手沒有空閒下來，她悄悄脫掉我身上的睡衣，遊蕩在我的胸脯上。等她結束這個纏綿悱惻的長吻，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裸身赤體，而她也是一樣裸露著身體。

『鈺‧‧‧我愛妳‧‧‧』

她激動的吻遍了我的全身，連那個最隱密的地方也不放過，敏感之處被觸擊，快感如雷電般直打入腦子裡，我忍不住低吟。然後‧‧‧感覺那個地方痛了一下‧‧‧身子顫抖好幾下‧‧‧然後‧‧‧我終於明白兩個女人是如何做愛了，覺得真是美妙得令人沉醉！

『鈺‧‧‧』

我整個人癱軟在床上，失聲的問，『這是妳的第一次嗎？』

『嗯，是第一次。』她拿著面紙，幫我清理身體流出來液體，然後幫我穿上睡衣。

『這麼熟練啊‧‧‧』我有些質疑，她的動作非常熟練，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的人。

她羞澀的笑了，『我趁妳在浴室洗澡時，上網做了點功課‧‧‧』

『呵，妳還真聰明！』

她笑嘻嘻的說，『我們要幸福，也要“性福”！』

『什麼要幸福，也要幸福？』我聽不懂為什麼要有兩個幸福。

『是性福，性愛的幸福唄！』

我一聽，失笑的揉一揉她的頭髮，『妳啊，那來這麼多新名詞？』

她抱住我的身子呵呵大笑，『我們要“性福”哦！』

由於旅途勞累，睡前又做了激烈的“運動”，床雖有些擠，我很快就累得睡著了。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方璐在細吻我的臉，很溫柔很深情。我覺得很睏，沒有抱住她回吻，繼續進入睡夢中。

當我睜開眼睛醒過來，已是日上三竿了。

『餓了吧？我買了一些燒餅和豆漿。』方璐半跪在床沿，靜靜的微笑。

『嗯‧‧‧』

吃完很晚的早餐，我決定去公司看一看，其實我是休假到今天，明天才回去上班，可是突然想念公司同事及手下，並且想知道我不在公司的期間是否一切順利。

『我也要去！』

方璐得知我要到公司，便吵得要跟著我去，我有些為難，可她執意要“形影不離”，我能拒絕嗎？只好帶著她出門，反正又不是真的去上班，多帶個朋友去公司參觀，老闆應該不會在意吧！

因為要帶著很多禮物給公司同事，我提議坐計程車到公司去，這樣比較省力，方璐當然也幫我提著袋子，而且沒有埋怨。

一到公司，同事見到我，很高興向我問候。當我一介紹身旁的人兒，他們立刻也對著方璐打招呼，稱她“方小姐”，而且態度非常客氣。當時我以為他們大概是認為方璐是我的朋友，所以才很客氣的打招呼，因此不以為意。我將從北京帶回來的小吃和小禮物交給小朱，吩咐他要公平的分配給其他同事，不許獨吞，然後才拉著方璐到老闆的辦公室。

站在老闆辦公室的面前，我很禮貌的敲門，門內立刻有回應，『進來吧！』

『他是我老闆，人很好，我們打聲招呼就回家，不要多說話。』

開門之前，我轉頭告訴方璐，希望她不要太緊張，也不要亂說話。不過，她只是笑了笑，完全不緊張，反而很輕鬆的看著我。見她這樣，我放心了，轉身伸手開門。

門一開，除了老闆坐在辦公桌前，有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站立在窗前，面對著我和方璐。我仔細一瞧，看清楚眼前的人，不禁大吃一驚，目瞪口呆的不敢置信。

『陸夜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