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女子見我怔怔望著她，又笑著重複問道，『妳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仙子？』

啊，仙子？我明明是凡人，實在不懂她為何如此問，故而我依然一臉目瞪口呆，無詞以對。

『小姐！妳沒受傷罷？』小冬沿著矮牆繞過來。

我轉頭一看，小冬和其他婢女全都跑過來，見到橫抱著我的女子，卻面面相覷無語。

『喂！妳是誰？幹嘛抱著我家小姐？趕快放下我家小姐，否則我要報官來捉妳！』小冬護主，氣急敗壞地先發話。

『三小姐‧‧‧』春花小聲喊道。

什麼？春花叫她三小姐？那麼她是楊府的小女兒楊以鳳？

那女子聽見小冬的威嚇，卻不怒也不放我下來，反而興致勃勃的問小冬，『小娃兒，妳家小姐從那麼高的牆上掉下來，若非我即時接住，她可能早已摔斷骨頭啦！我辛辛苦苦救了妳家小姐，妳不感謝我，還大呼小叫的斥喝我，究竟是誰教妳恩將仇報的啊？』

『我‧‧‧』小冬理屈詞窮，頓時漲紅了臉。

我抬頭看那座牆，發現原來矮牆的另一邊地勢較低，大約有一人半高，那女子果真救了我一命。可我已經安然無恙了，她為何仍然抱著我？她怎不覺得累？

『小娃兒的小姐，妳尚未回答我的話呢！』那女子俯視著我，帶著笑意問道。

『三妹！』

楊以龍霎時從遠處疾奔而來，停下腳步之後，氣喘如牛，他見到我被“三妹”橫抱著，查手舞腳的驚慌叫道，『三妹！快快把寶書妹妹放下來，她是柳叔的女兒，是大哥特意請來教妳讀書的老師呀！』

她聞言一怔，凝視我片刻，隨後輕輕將我放下來，然後皺眉蹙眼的直瞪著楊以龍。啊，原來她就是楊以鳳，我將要教導的學生。不過我才一離開她溫暖的懷抱，心中竟感到無限落寞。

楊以鳳這時突然對著楊以龍咧嘴笑道，『嘿嘿，大哥好有本事，從柳叔家拐來這麼個豔麗奪目的黃花閨女！是來教我讀書，或是給二哥做妾的啊？若是來教我讀書，甭妄想了！我已十八，而她看起來年齡比我小，我絕不會拜她為師的！』

楊以龍沉著臉道，『三妹！寶書妹妹才貌雙全，大哥怎會委屈了她，讓她做妳二哥的小妾？大哥要妳讀書是為妳好，爹爹若地下有知，也希望妳將來成為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

楊以鳳翻白眼，啐了一啐，嗤之以鼻道，『嘖，有事沒事就搬出咱們的爹，大哥真有出息啊！』語畢，她轉頭看我，嫣然一笑，『小仙子，做我老師也行，可妳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小仙子？她是否在調侃我？未見到楊以鳳之前以為她的年齡比我小，未料今日一見，發現她比我年長兩歲，若稱我師，實在有違天理。如今不能打道回府，爹爹會因此對我大失所望。也罷，只得正面與她周旋到底了！

『楊三小姐，何事請説。』我恭敬的問道。

她昂首一本正經的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要妳陪我出門玩，我便乖乖做妳的學生。』

啊？陪她出門玩？那要虛擲多少時辰？我還想看書呢‧‧‧

楊以龍呵叱，『三妹！妳別胡鬧！寶書妹妹是來教妳讀書，不是來陪妳玩的！』

楊以鳳卻滿不在乎的笑道，『她若不答應，我便不讀書。』

楊以龍氣極之下，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得橫眉怒目的瞪著她，頭上冒煙。

我見她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心中也忍不住發怒了，非讓她受挫不可！於是，我慨然領諾了，『楊三小姐，我答允妳。』

『好！咱們一言為定！』她眉飛色舞的道，然後睨視楊以龍一眼。

楊以龍微微有氣，搖著頭喃喃道，『胡鬧，胡鬧啊‧‧‧太胡鬧了‧‧‧』

楊以鳳抿嘴笑，眼神裡似乎閃過一絲促狹，我想再度確定，她迅即揪住我的手道，『小仙子，咱們先回鳳凰樓換衣服！』

我未及反應過來，已被她拖到鳳凰樓裡了。小冬在後面直追，『小姐！』

楊以鳳一進門，立刻向屋內大聲叫道，『小石頭！快把我那紅箱子裡的舊衣服拿出來！』

這時，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從廳堂走出來，容貌清秀，舉止似乎沉著穩重。他微皺眉頭道，『鳳小姐，妳是否又要夜裡出門了？』不過他一見到站在楊以鳳身旁的我及背後的小冬，怔了一怔，問道，『鳳小姐，這兩位姑娘是何人？』

楊以鳳笑道，『小石頭，你行行好，別再囉嗦了。她叫柳寶書，是我將來的私塾先生，身邊的小娃兒是小冬，她的貼身丫頭。好了，不多說廢話，咱們快到我房裡去！』她不想浪費口舌，直接拖我到鳳廂房。

到了鳳廂房，只有我和小冬進入她的閨房，其餘人皆在門外等候。她進了閨房，很快從紅箱子裡翻出兩件男袍，以及兩雙男靴，然後笑著遞給我和小冬，『妳們快換上呀！』

我和小冬拿著衣服，相視愕然。她要我們換上男裝，不知何意？

她從我們臉上的表情，知道我們心生疑問，於是解釋，『妳們姑娘家，不宜拋頭露面，換上男裝，安全些。妳們放心，這兩件都是我以前穿過的，從沒讓男人碰過。』

『楊三小姐所言甚是。小冬，咱們回房換上罷。』以為她恃寵而驕，真想不到她還懂得體貼人。

『是，小姐！』小冬頷頭道。

我正想和小冬回房換衣，楊以鳳卻疾步擋在房門道，『小仙子，別這麼麻煩，妳們就在這兒換罷！』

小冬轉頭看我，想尋求我的意思。嗯，在這兒換，其實也行。

『小冬，咱們就在這兒換。』我低聲對小冬道。

小冬頷頭，將衣服擱在梳妝台上，準備解衣。我也跟著她把衣服擱在梳妝台上，但突然感覺有一道炙熱的目光射向我，使我不由得抬頭一看，發現楊以鳳直愣愣的盯著我瞧。這眼神與楊以虎不同，她的雙眸極為溫柔，且如豔陽般的溫暖，不過兀是覺得有些異常，胸口突然感到一陣悶亂。

『楊三小姐，能否回避一下？』我別過頭問道，不敢與她對視。

『啊？咱們都是姑娘家，為何要我回避？』她睜大眼，不解的問道。

『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更換衣服。』在她面前，實在是有些怕羞。

她挑挑眉毛，撇嘴道，『好罷，妳們快換上衣服，我到外面等。』她轉身走了出去，關門之前，嘴裡低聲嘟囔著，『嘖，姑娘家就是臉皮薄，我還想看看妳身上穿的裡衣是不是霓裳羽衣呢‧‧‧‧』

霓裳羽衣？這楊三小姐究竟把我當誰了？她叫我小仙子，其實她才是美若天仙。

『小姐，這條細白長綾用來做什麼啊？』小冬換好男裝，穿好男靴，接著走過來幫我穿上男靴，梳個髮髻，戴好方巾之後，指著梳妝台上的長綾問道。

我繫好腰上繡帶，拿起長綾端詳片刻，搖頭道，『不像腰綵，也不是衣飾，我真不知此物有何用途。』

突然楊以鳳開門進來，又立即關上房門，然後低聲道，『小仙子，這長綾是來緊裹妳的胸脯。如此一來，別人就看不出來妳是女扮男裝的啊。小冬還小，不用綁縛，至於妳嘛，呵呵，還是拿來用一用罷！』

『啊？原來是這樣子‧‧‧楊三小姐想得還真周到。』我猜想，楊以鳳肯定時常在外面女扮男裝，否則怎會知道如何打扮才不容易被人識破。

『要我幫忙嗎？』她見我面有難色，以為我不知如何綁縛，對著我殷切問道。

我頓時羞赧，急忙婉拒，『不敢勞駕楊三小姐，有小冬幫忙就夠了。』

她一聽，有些失望的道，『好罷，若有問題，叫我一聲哦！』

『嗯，知道了。』我頷頭道。

待她離開之後，小冬和我手忙腳亂的把那條長綾緊裹在胸脯上，怕呼吸不舒暢，稍微鬆開長綾，然後再重新穿上男袍。穿好之後，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我識得那是楊以鳳身上獨有的氣味，嗯，好溫暖啊。

『哇！小姐，妳換上男裝之後，完全變成一個俊俏儒生呢！』小冬興奮的叫道。

這時，楊以鳳又突然開門，站在門口打量了我一會，也看了小冬一眼，然後笑道，『呵呵，我的衣服和靴子穿在妳們身上還算合身。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我跟隨著她走出房門，悄悄看她，發現她也換上了男裝。見她身上一襲素雅的藍袍，頭上束髮雙垂藍色絲帶，身子頎長，臨風顧盼，姣麗中略帶一絲英氣。她‧‧‧看起來儼然是個翩翩美公子。

『鳳小姐，轎子到了！』那個叫小石頭的，站在大門叫道。

楊以鳳轉頭道，『妳們先上轎，我跟春花交待幾句再跟上妳們。』

我頷頭，『嗯，知道了。』

走出大門，夕陽西下了，夜空幾點繁星閃爍，一座華麗的轎子及轎夫已在那兒等候，小石頭走到轎子旁道，『柳姑娘，小冬姑娘，請上轎。』

小冬扶著我的手，和我一起上轎。小冬一上轎，覺得坐轎子很新奇，一雙眼睛轉了轉，忍不住問道，『小姐，咱們現在去那兒？』

我搖頭道，『楊三小姐沒說清楚，我也不知道她想帶咱們去那兒。』

小冬歪著頭想了片刻，吞了口水，有些擔心的道，『小姐，她會不會把我們賣了？』

『嗯，應該不會。』楊以鳳雖不喜讀書，可不像是個人販子。

小冬歎了口氣道，『小姐，假若她要把我們賣了，我就求她把我賣了，留下小姐報恩。』

我急忙道，『小冬，千萬別對她這麼說！只要有我在，絕不讓任何人把妳賣了！』這個笨丫頭，把妳賣了如同割了我的心頭肉，我豈能眼睜睜看妳被賣呢？

『哦‧‧‧小冬知道了。』小冬知道自己說錯話，垂頭喪氣的道。

接下來，我和小冬各自想著心事，轎子停下來也渾然不知。

『小仙子，咱們已經到了百花樓，妳們可以下轎了。』楊以鳳掀開轎門，微笑道。

我和小冬緩緩下轎，站穩之後，抬起頭來一看，眼前一座高大的富麗樓宇。兩扇大門敞開，外面張燈結綵，裡面燈燭輝煌，門上方懸掛著朱紅大字“百花樓”的牌匾。此時街上行人稀少，四周店面也已關閉，但此樓屋內卻人聲鼎沸，熱鬧哄哄，格外生氣勃勃。

『這裡是何處？』我轉頭問道。

『杭州城最有名的百花樓啊！』楊以鳳嘻嘻笑道。

『百花樓？』做何種生意？難道是賣花的？

『百花樓是杭州城首屈一指的大妓院，裡頭有幾百位才貌出眾的妓女，因此出名。』小石頭解釋道。

『妓院？』我愕然了。

『小姐‧‧‧』小冬慌忙的低聲喊道。

『小仙子，要不要進去？不進去也行，明早妳可以回柳家去了！』楊以鳳狡黠的大聲道。

『這‧‧‧』我開始猶豫了。書上記載，妓院是天下最淫穢的地方，妓女賣身求財，男人散財求歡，極度下賤。我若進去，雖可繼續報恩，但名節難保，羞面見人。我若不進去，被遣送回柳府，辜負爹爹的囑託，更愧對柳家列祖列宗。唉，實在是進退兩難。楊以鳳用此來逼退我，她真的好狡猾！慢著，我如今一身男裝，只要舉止謹慎，此處誰能識破？我索性跟著她進去，看她還能玩什麼花招。

『怎麼了？小仙子是否想回家了？』楊以鳳抿嘴忍笑。

『楊三小姐，咱們進去罷！』我面不改色，安若泰山的對著她道。

『啊？妳真要進去？』她驚訝問道。

我很篤定的道，『既然楊三小姐想進去玩，寶書自然奉陪。』

『小姐‧‧‧妓院耶‧‧‧』小冬上前拉住我的袍袖，企圖阻攔我進去。

我按住小冬的手，搖頭對她道，『沒事的。記得進去之後，改口叫我公子。』

小冬這時才鬆開手，噘嘴皺眉道，『嗯，公子。』

楊以鳳知道我心意已定，便笑著進去，我隨同走在後頭，小冬和小石頭也跟著進去。

裡面的老鴇見有客進來，立即扭腰迎了上來，然後媚笑雜樣的道，『呦！楊公子，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啊，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堂裡還是房間？』

『銀娘，妳可以叫她柳公子。給咱們一個房間，紅花居，還有麻煩銀娘告訴嫣紅，就說鳳兒來了。』楊以鳳熟絡的道。

『是是！楊公子，請隨我上樓！』銀娘粲然一笑，逕自往樓上走去。

楊以鳳回頭看我，咧嘴笑道，『小仙子若想要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哼，後悔？人都已經進來了，豈能無功而返？我疾步越過她，穿過數十位尋歡的男子及打扮得很妖豔的妓女，緊跟著銀娘，先行到達所謂的紅花居。進去之後，發覺這房間極寬敞，華美豔麗，除了桌椅之外，房間右側還擱置了一張大床。大床上鋪著繡花的鴛鴦枕頭及繡花的鳳凰棉被，色彩鮮艷，活靈活現的。桌上點著兩根大紅蠟燭，紅蠟燭旁擺了一個大花瓶，瓶子裡插了一株大紅花，乍看之下像間新房。

小冬東張西望的驚道，『小‧‧‧公子，這房間好漂亮哦！』

小石頭站在一旁道，『這房間是嫣紅姑娘的房間，她是百花樓的花魁，住的房間當然漂亮。』

『楊公子柳公子，請稍候一會，姑娘們馬上來呵！』銀娘話一說完，轉身出去。她走了之後，有個店保端來幾盤酒菜和幾副碗筷，然後恭敬問道，『楊公子，你還需要什麼？』

『夠了，你可以出去了。』楊以鳳走到桌椅旁坐了下來，向店保擺手。

店保頷首離去，『是，楊公子。』

『坐呀！唉，我肚子餓了，快吃些東西，待會好辦事。』楊以鳳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了。

辦事？姑娘與姑娘能辦何事？不過，看來她似乎是這裡的常客。楊以虎好色，想不到她也一樣好色，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罷了，我就隨順她，也坐下來拿起筷子，掃視桌上的酒菜，發現菜餚其實頗清淡。我夾了幾道菜，吃下去的感覺還算清爽可口，心中不禁奇怪妓院裡酒菜居然如此合我胃口。

『是否覺得好吃？那是我特別點的菜，百花樓其他客人是吃不到的。』楊以鳳噙笑看著我道。

我正想回答，門外進來兩名年輕美麗的姑娘，一個是衣杉不整，濃妝艷抹，另一個則是面目清秀，端莊閑雅。她們倆應該都是百花樓的妓女，同樣美麗，但氣質截然不同。

『呦！柳公子，你長得好俊哦！』那個濃妝艷抹的姑娘跑過來，並且在我身邊坐下來，柔荑小手妖嬈地撫弄我的臉，甚是風騷。

『這位姑娘，請妳自重。』我撥開她的手，渾身感到不適。

『呵呵，我不叫姑娘，我叫紫菀。柳公子，百花樓裡無人自重，所以你可以隨便在我身上放肆！』

紫菀嗲聲嗲氣的往我身上撲上來，我想推開她，但見到她半露酥胸，不敢碰觸她，因此力不從心。抬頭看坐在對面的楊以鳳，卻見那個閑雅的姑娘坐在她膝上，整個人掛在她身上，雙手很親密的搭在她的脖頸上，眼睛裡盛滿柔情，而她也眉飛色舞的摟抱著那位姑娘，彼此呢喃細語，極度曖昧。我瞧見這情景，心中不知為何頗吃味的，險些哭出來了。紫菀不安分的手在我身上遊移，我竟漠然不覺。

這時，楊以鳳突然一把推開那個閑雅的姑娘，從椅子上跳起來，對著我直喊，『妳贏了！小石頭，咱們回去罷！』說著便拎起紫菀，緊握住我的手，然後往房門走去，接著回頭道，『嫣紅，紫菀，今晚不陪妳們了，鳳兒改日再來拜訪。』

楊以鳳迅速把我拉出去，離去之前，我悄悄回頭看愣在房間裡的兩位姑娘，卻瞥見嫣紅的眼神裡似乎流露出一抹哀傷。頓時覺得她可能因為身世悽苦，才淪落在淫亂之處，不由得心中對她生憐。

『小仙子，早點休息，明日早起。』

楊以鳳拉著我，連轎子也不讓我和小冬坐，雷厲風行的徒步回到鳳凰樓。小冬和小石頭緊跟在後頭，一路上無行人，街燈昏暗，夜風陰涼，但有她在身邊，不覺得害怕。她很快地送我到凰廂房之後，留下這句話，然後又急速離開了。

『小姐‧‧‧』小冬一副不解的表情看著我。

『小冬，咱們換下男裝，準備睡了。』我輕聲道。

『哦‧‧‧』小冬聽話換回女裝，也幫我換下男裝，然後把換下來的男裝整理好，擱置在衣櫃裡。

『去睡罷。』我摸摸她的頭髮。

『嗯，小姐也早點睡。』小冬頷頭之後，走出房間，關好房門。

小冬離開之後，我拿出一本書暗自歎息。唉，這個楊以鳳究竟是何樣人物？她的生活似乎非常複雜難懂。今夜她莫名其妙的拐誘我去百花樓，又莫名其妙的匆匆拉著我離開百花樓，讓我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罷了，既然她自己認輸，明日如約教導她讀書，早日教她也可早日回柳府。嗯，就寢之前，看些書，怡情悅性，暫時放下報恩之事。可是‧‧‧楊以鳳一顰一笑的身影居然一直浮現在書本上，教我無法集中精神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