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9-03 00:47:31Essence

出差

連著兩日開會,在台北宿了一夜,一回到家,女兒轉頭朝她爸爸揮手說掰掰,朝我飛奔過來,又是親又是抱的,很是熱情。

"媽媽你去哪裡,我都找不到你..."她用那軟軟嫩嫩的聲音,有點撒嬌有點委屈地這麼說著。

被人如此需求與掛念著,當真是件不錯的事。

看著懷裡的女兒,突然有點了解,何以小時候,爸爸每次出差,回家總是給我們帶禮物。
記憶中,每次爸爸出差前夕,都會來跟我們道別,交待我們要聽媽媽的話。
爸爸每次出差歸來,都會帶禮物給我們,也因為每次都有禮物可拿,我變相地期待爸爸出差。
在爸爸公差回來的那天,我會坐在客廳裡,拉長了脖子地盼著,盼著。
一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便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迎到了玄關,當時,也不顧念父親的辛勞,開口便問"爸爸,我的禮物咧?"

突然有點懷疑,父親當時給我們的出差禮物,應是事先預備好的吧?在外地洽公之餘,怎麼會有那麼多時間去購買孩子的禮物?在我匆忙地公差之間,我從沒想過給女兒買東西,總是匆促地趕著行程、想著工作與研究,女兒,偶爾念想,但很快就必須專注於會議或工作上。

等我進小學、懂得用注音讀書後,爸爸出差時帶的禮物便從玩具、有趣的小玩意,變成了書,各種書本,有奇人怪譚的書,有歷史名人的書,有文學賞析的書,我藉著注音符號,一遍又一遍地讀著。
這樣的禮物很好,只屬於我一個人。弟弟不會來搶,哥哥也沒有興趣。
隨著年齡增長,認識的字越來越多,爸爸開始給我帶一些沒有注音的書,對我而言,那才是真正的書籍,而非之前帶著注音符號的兒童讀本。
記得爸爸帶給我的最後一本書是一本幽默小傳,講歷史上名人的一些奇聞軼事。當時,我才小二,九歲的年紀,覺得爸爸送的這本書,不如之前的好,這些書裡名人的幽默,是當時的我所不能理解的。

而後,父親病發、住院、過世。再也沒有人給我帶出差的禮物了。

然而,父親在送我的那些書,卻是我整個童年的最佳陪伴。直到我中學畢業,都還能從這些書裡體會到閱讀的趣味。也許,爸爸送我的那些超齡的書,冥冥中自有其深意吧。

回想自己幾次出差,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地趕回家。或者,也該給女兒留點盼頭,讓她對媽媽出差後的彌補也保有一點期待。

今後,也帶著女兒的念想去出差吧,把每次累人得出差,當成一次次母女兩的秘密約定,也許出差的舟車勞頓便可不那麼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