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苦瓜寮（Thea Tu）

2007-11-25 12:09:22沂

從一片葉看一個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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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三月至六月間，是我的「觀葉」季節。有時我會用半天甚至一天的時間，任自己在蓊鬱的森林裡徒步，用一片單純寧靜的心境，打開眼識和心識，去覺知春季、群樹幼葉成長的繽紛生命。

看見綠葉的繽紛之美，是從印度紫檀開始的。五月的梅雨季，當我把車子開進文化中心的停車場，正為車子綠蔭遮頂而欣喜，一滴斗大的雨珠落在頭頂，我抬頭看看這棵像巨人般張著綠傘的老樹，即刻被它粉嫩油綠的新葉震懾了。羽狀複葉的葉形平整張開層層疊疊，萬般繁複卻又那麼平等，每一小葉都有機會接受陽光雨水的滋潤，不能不讚歎自然的神奇，而令我驚喜的是，我第一次看見了「綠葉如花」的繽紛。

儘管每一片葉都是綠色，卻因是新葉，那綠呀，綠得有些透明如玉，而羽狀複葉本身就是最美的圖騰，無意中我鑽進撐開華蓋綠傘的印度紫檀樹下，從樹下仰望的角度，與印度紫檀的新葉做了一次「驚豔」的邂逅，令我終生難忘，發現了一種新鮮欣賞植物的法門。

除了印度紫檀，我也發現這時節的群樹都在替換新葉，正確的說，有些樹在冬季葉子全部落光，三月初春時發新芽，在梅雨季節裡新葉油亮。六月，新葉的葉色逐漸轉成深綠，而翠綠的葉色只有新葉才有，是短暫的，又在梅雨時節常受雨水清洗，感覺特別美。像小葉欖仁、樟樹、菩提樹、苦楝樹、竹子－－，都以全然的生長呈現生命的豐饒，小葉欖仁的綠芽是最吸引人的街景，葉子小卻非常細緻，走到樹下抬頭望向天空，才發現葉芽和細枝展開如幾何圖形的傘，綠葉和藍天又相映襯，那真是我見過最美的圖形。也因著四、五月葉色如新，和夏季葉片的墨綠讓我體會春天與夏天的細微分別，從一片葉看見一個季節。

觀察木本的群樹之外，也不要忘了草本植物。我曾走進一片麻竹林，用一個半天的時間，只是為了欣賞草本植物的新葉，紫花藿香薊、昭和草、火炭母草、酢醬草、菁芳草、含羞草……，然後我走到溪溝邊，一行檳榔樹下一片葎草蔓生，那新生的的葉印在我的心頁上，令我驚呆了，我在檳榔樹下呆站了許久，面對大自然的造化不知所措，覺知到人的渺小。

這個季節，請別猶豫，即刻去尋找一片森林、一處綠野、一排行道樹，靜靜的，觀葉。

--本文收錄於《土地依然是花園》,晨星,2006

【音樂】Enya - Waterm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