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震講鬼故事
《張震講故事》,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是遠去外地上中專的師兄告訴我的,他們宿舍里的夜,在睡覺之前,會用收音機播鬼故事,講故事的人叫張震,所以有個名字,叫《張震講故事》。那時候,師兄上中專,我上高中,所以往回捯,大概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事了。對我來說,張震講故事,一直就只是傳說,因為師兄當時說的是收音機,所以我也沒想過,能不能在音像製品店裡找到,像那麼偏門的東西,估計在我們這種五線小縣城也不太可能會找到;而且那時候電腦也不多,網絡更不發達,沒有想過能不能從網絡上尋找到。
那時候我們帶到宿舍的,有收音機,有錄音機和磁帶,還有CD隨身聽,那時候MP3還是一種新奇的存在,在我們宿舍,好像沒聽說誰有,我的松下CD隨身聽,已經是當時最強大的存在了。所以,我可以在宿舍里聽整一張CD專輯,但是我一直沒機會聽張震講故事。師兄每周回來,他倒常常說起那一周在學校宿舍聽張震講故事有多可怕多嚇人,但是他沒給我講過他聽過什麼故事,徒留一點念想給我而已。
江湖上甚至有傳言說,張震被他自己講的鬼故事給嚇死了,所以張震在江湖上消失了許多年。再後來,我也慢慢地忘了這檔子事。
張震講故事,成了我青春歲月里永遠沒有得到過的那個故事,永遠只活在師兄留給我的念想里,永遠只是一個傳說,在我的概念里,他就是那個被自己的鬼故事嚇死的男人,他的故事,就是我的青春歲月里的一聲略帶遺憾的輕嘆,一個永遠也無法再追尋的午夜夢迴。
我原來聽廣播的App有兩個,一個是某喜,一個是某蜻,本來我用蜻App用得比較多,直到某一天,突然發現張震講故事在另一個App里復活了,那之後,我基本上就長駐在那個App里,再也沒有離開過了,並且為了聽張震講故事,我開始給這個App充了會員,之後慢慢地習慣了這個App上的生態,最終就一直沿用至今了,這個App現在成了我聽廣播的唯一一個App了。
之前我對張震講故事只聞其名未見其聲,所以我對他的印象只有一片空白,這其實也許是一件好事,因為我可以從0開始以一個全新的視角去接受所有一切,而不會有任何先入為主的東西去左右,如果說有,那就是師兄留給我的這個伴隨了我將近三十年的一聲輕嘆。
可能因為我原來一直就喜歡看恐怖片,所以對於張震的恐怖故事,我也會有一種先天的偏好。並且,如果單單在恐怖元素對於人的影響來說,聽覺的刺激可能會比視覺還要更有效果,因為視覺上的衝擊會因為看得多慢慢地不容易被嚇到,像我這種看過無數恐怖片的影迷來說,現在看恐怖片很少能夠嚇到我的,所以漸漸看恐怖片也會味同嚼蠟——恐怖片不嚇人,它就已經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了。
聽覺給人的刺激,會更接近於文本,並且因為它會加一些聲音效果,加一些語氣語調,所以一旦你能把故事聽進去,能讓自己進入到故事給你設備的情景里,有了代入感之後,想象力會幫你補足畫面,這種想象出來的畫面,可就比那些具象的影視畫面要更真切得多,也更可怕得多。這也許也是為什麼,聽張震講故事我會很舒服,但是看張震講故事的那些改編的電影,基本上我是看不進去的。
所以我能夠想象得出來,如果是在青春年少的宿舍里,深夜,所有人都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的時候,來上一個張震講故事,那可能是最好的一個打開方式——同宿舍的小夥伴會對那些故事有一定的反應,一千個小夥伴的大腦里會有一千個不同的張震,這些張震也許不會共鳴,但是它們會碰撞,所以那個氣氛,會比自己單獨一個人聽好上許多。
膽小的小夥伴不敢聽,但是因為人從眾,所以他們也會被逼著聽;膽大的小夥伴可能會在每一個嚇人處再製造一些聲效,給張震講故事來一個加量不加價;大部分的小夥伴可能會瑟瑟發抖卻假裝鎮定,甚至還會表現出嗤之以鼻……這種種的生態會給整個聽故事氛圍帶來更曼妙的調劑,會給聽故事的過程增加更多樂趣。不過,我注定沒有那種快樂了。
張震在他回歸的第一個錄音里說,他說他的故事陪伴了無數的80後90後甚至00後,其實他小看了他自己的影響。我是80後,在我少年時就聽說了他的大名,但是一直無緣一聽,直到新媒體興盛起來才有機會來聽他講故事,所以,80後是對的,但是他何止陪伴了00後,10後的羲小姐,跟著我聽了幾個故事之後,似乎比我還要更喜歡,她把某喜App上的所有張震講故事全部都給聽了。
現在的學生宿舍已經不再讓她們帶任何電子產品進去了,所以她們同樣沒有條件去宿舍里聽故事,所以羲小姐會把她記得的那些鬼故事,在宿舍夜深人靜的時候,給所有的小夥伴們講上一個。從張震講故事開始,慢慢地我發現,她會自己去找伊藤潤二的漫畫或者動畫片來看,看來羲小姐對於恐怖元素的種子,就是在張震講故事的時候,給種上了。
我完整地聽完了張震講故事里的《110個經典故事》、《驚魂季》、《驚魂季 II》,至他的《驚魂季Ⅲ-失控》我就聽不下去了,因為那是一部長篇的故事,我覺得太耗費時間和精力去聽了,所以聽了個開頭我就放棄了,像他別的故事並不太長,所以我可以利用許多碎片時間去將它們給聽完,而這種大部頭的作品,我似乎沒有那麼多整塊的時間去聽他構建一個那麼宏大的世界。我也是我所有聽書的習慣,我習慣聽一些相對比較短的,上中下三集可能在就是我的極限了,像這種幾十集的,我一般都是避而遠之,我也許會去找書來讀,因為更有效率。
聽完他的三個專輯之後,我好像沒有點開他的頭像了,直到我想寫這篇文的時候,我去看了一眼他的賬號,驚喜地發現他又開始更新《驚魂季4:張震詭談》。所以,我現在是一邊寫字,一邊聽他講故事。《詭談》系列,印象中在他之前的《驚魂記》里就開始有設置這個單元了,這個單元是張震的聽眾投稿,被張震選中的故事就會被製作出來,倒也算是一個群策群力的故事會了,這跟早年的蒲松齡寫《聊齋》是一樣的創作方式。確實,一個人或者一個團隊的創作力是相對有限的,而人民群眾的創作力卻是無窮盡的,所以我其實也挺喜歡詭談單元的,偶有驚喜。
我曾經在就想,如果張震把他的詭談單元單獨做一個專輯出來,會不會更好。喜歡聽原創的出門轉左,喜歡聽投稿的就一直往下聽。畢竟詭談跟他自己的原創故事,風格上多少還是會有一些不太一樣,之前在《驚魂季》時偶爾聽著聽著突然就來一個詭談,於我多少有點吊詭,體感反而沒有那麼好。不曾想,整個《驚魂季4》,竟是詭談季。這挺好,前陣子剛剛聽完了蒙曼老師的《紅樓夢》講座,正鬧聽書荒呢,這一把,又可以聽上一陣了。
張震講故事究竟講了什麼,於我,是青春記憶里的那一縷求而不得的輕嘆,扒開了蒙塵的歲月,如些鮮活地再度來到我耳邊。聽鬼故事,聽恐怖故事,其實也很少能夠嚇到我,但是我還是喜歡聽,因為那是青春的少許遺憾,在已年介不惑之時,才得能補足。
感謝師兄當年給我種下的那點妄念,也感謝張震這許多年還能保持如此旺盛的創作力,並且聽著張震講故事,不難聽出來他的團隊已經越來越成熟了,這是好事,對於我們聽眾來說,這絕對能給我們創造出更多的精品。當然也不可否認,因為聽了太多太多張震講故事了,所以他的每個氣口,每個鈎子,甚至在故事里的某此特定位置的某種特定的聲效,似乎漸漸地也都耳聞能詳了,所以其實驚喜會越來越少,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對張震講故事的喜愛,驚喜不多的張震,依舊是張震。
以上,2025-06-04 20:36:20;乙巳蛇年辛巳五月甲辰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