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比Mary更了解她其實活不了多久了，她盡情的啃著雞爪，還開朗的說著：

「算了，要死也要死的痛快一點。」

忘記是否有人接了什麼話，這種時刻要說什麼呢？Mary已經因為化療的關係頭髮掉光了。她以前最愛逛街和打扮，開始生病以後，還買了四、五頂的假髮。去淡水中信醫院探望她的時候，她開心的算著領了多少保險金，還忙著展示她長她，去程大家在車上很緘默，不曉得見到她要說什麼。她連假髮也不戴了，光著頭坐在客廳接待我們，笑起來很吃力，這個狀況，誰還有心情談假髮。

        那天大家不著邊際著談著，清楚的的記得的是朋友帶來的東海雞爪，還有Mary跟生病前一樣的笑容。午後的時光，她一個人獨自待在家裡，先生和同事去爬山，兒子大概帶回去給南部的婆婆帶。

「老公怎麼沒有留下來照顧你。」

不記得誰問了這個問題。她笑笑的談著先生也很辛苦之類的。已經照顧這麼多年了，每天看著枕邊人生命漸漸消失，他應該非常需要一個可以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吧？沒有人責怪他，連Mary也不忍責怪他。我們有什麼權利說他的不是，他還年輕，這麼長的時間全耗在照顧病妻身上，任誰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