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唱的這些歌

我對你唱的這些歌

小小兒歌或有時大人的歌

都是她曾對我唱過

那聲音

流過四十年歲月

仍是歌一樣的美麗和清楚

我親吻你就像她親吻我

那溫  那熱  那柔  那軟

彷彿還在我頰上

我的唇貼著你的臉

淚在眼眶

想起她雙眸的明亮

我牽你手一如她那年牽我

手溫仍在我手    心

我們走著

小徑彎曲或平坦大道

如果跌倒  我也像

她會說

不怕不怕

跌倒了再站起來

我們不哭  要一直走下去

走很久而且走很遠

要看許多不同的明天

我像她看我那樣看你

報到人世的第一聲

紅皺小臉半睜小眼

她體內的血心中的愛

急急又緩緩

先輸給我再傳給你

急急又緩緩

將她的一切我的一切

全交給你  要你一天長一吋

平平安安  會笑  會叫

會說媽媽我愛你

——寫於一九九四年八月二十日～九月九日

（本詩見於尹玲《一隻白鴿飛過》，頁187-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