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人生》第二季:每個人都是機艙室裡的正副駕駛!

《排練人生》(The Rehearsal)連續兩季讓我看得嘖嘖稱奇,這是一部我很難形容它是一個怎樣作品的作品,但我愛死這部影集。第二季無論是製作規模或是劇本強度,比起已經精彩到不行的第一季還更加的精彩,除了讚嘆還是讚嘆!感覺知道或看過這部影集的臺灣觀眾不多?真心大推,HBO MAX 有片,快去挖出來看!
「當我根本沒說出我真正的感受時,我要如何期待他們能懂我的暗示?」
如果人生中每的一件事都能透過排練來精進自我,事情的推動是否會更順利?排練的目的是在試著解決可能的問題,或是培養自信心?HBO 影集《排練人生》在徵求第二季的受訪者時,主創奈森(Nathan Fielder)收到不少機組人員的投稿,意外發現過去幾起嚴重的飛行事故中,有一個共通的問題點:當飛行遇到狀況時,副機長與機長之間的關係會變得緊張,彼此間的溝通不良,導致應變時間延遲,而這可能是造成事故的原因之一?
《排練人生》第二季,以一種超級認真的態度,去模擬飛行員的心理狀態。這些情境設計看似難以百分百還原現實的狀況,但奈森努力挖掘各種可能性的想法(可以用陰謀論來形容),足以讓觀眾思考:也許荒謬的背後,確實藏有幾分道理?影集從駕駛艙的正副機長關係,延伸到職場權力不對等問題,再延伸到人際關係的應對,以及對私人關係的探問,狹小的飛行艙,其實就是伴侶的臥室、辦公室的環境、國家的會議殿堂的影射!
自從看完《排練人生》第一季,就被主創奈森給圈粉,對我來說,他把作品玩得十分徹底,禁得起觀眾從多種不同的角度和層面解讀,說它是紀錄片或戲劇都行,說它是《楚門的世界》或《芭樂特》也能通,這部影集的絕妙,不只是打破虛實真假、喜劇、戲劇、紀錄片之間的界限,更是懂得將單一議題挖掘再挖掘,讓你看見一件事原來可以延伸出這樣多多多多的想法。
「我們都經歷過某種交通狀況,當下我們想說些什麼,但卻沒說出口,我們說服自己不會發生壞事,而且這點小事不值得惹怒駕駛。大多數時候,確實什麼事都沒發生,所以我們從沒停下來想過:我們究竟冒了多大的風險。」
對我來說,《排練人生》像是一部用攝影機拍出來的畢業論文(而且是寫得超級仔細那種),非常好玩,非常有趣,甚至非常「真誠」,我真心分不出這部影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而且最後一集的行動,簡直太神,瘋狂程度完全不輸阿湯哥的《不可能的任務》!
補充:
《排練人生》第二季,奈森提到他在搭乘計程車時,發現司機心不在焉在看手機,但作為乘客,為了顧及禮貌或避免衝突,而沒有出聲制止司機的行為。奈森說:「我們都經歷過某種交通狀況,當下我們想說些什麼,但卻沒說出口,我們說服自己不會發生壞事,而且這點小事不值得惹怒駕駛。大多數時候,確實什麼事都沒發生,所以我們從沒停下來想過:我們究竟冒了多大的風險。」
之後,奈森為能順利捕捉到機艙室裡,機長和副機長的相處情況,他花了兩年時間學開小飛機,接著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模擬飛行波音 737 客機。隨後在全美四處搜尋,終於租到一架已經退役但依然可用的 737 客機,他聘請 150 名演員扮演乘客,陪他進行第一次正式飛行。為能精準重現機長駕駛飛機時的心境,奈森除了要親自負責飛機起降的任務外,身為機長的他,也要承受肩膀上扛著的 150 條人命壓力。
當奈森詢問這 150 名演員是否願意陪著他一起飛上天,這些演員全數答應,只除了其中一人問奈森:「難道都沒有人拒絕嗎?」《排練人生》第二季探討的是群體的相處過程,常常會為了不想破壞某種不能明說的默契,而選擇妥協或忍氣吞聲,內心真正的想法,在社交壓力下變得噤聲。節目一邊讓觀眾看見奈森的自我反省(沒有制止計程車司機的不安全行為),一邊卻又呈現片中的演員們,在面對奈森的非理性要求時,居然也都全數答應。
哪一件事情更瘋狂?一個只開過小飛機的人,居然要開客機?或是,一群人願意去搭一個只飛過小飛機的人所駕駛的客機?甚至,奈森為了重演機上真實的情況,給予演員台詞,要他們扮演飛行乘客。這件事本身就是荒謬的,如果這架客機真的飛上天,這群演員就是真正的乘客,根本不需要透過表演來模擬情境。
為何這些演員會答應跟著奈森一起「冒險」?因為他們可以用「我是演員」來說服自己去做一些不合理的事情?或是想要藉此機會,拉近與奈森的距離,獲得往後更多的表演機會?
人們是否會害怕對他人感到失禮,而會自我約束?人類天性是否就像飛蛾,明知危險還是往火裡撲?劇中演員對於奈森的包容、不敢違抗、信任,或是在飛行結束後給予奈森英雄式的歡呼,其實都在呈現人性裡一言難盡的複雜與曖昧。
退一步看,如果覺得奈森和這些演員的互動不夠理性,那麼請回頭仔細檢視我們的生活,不也跟影集呈現的情境一樣:是由一連串荒誕且非理性事件所串接組合而成。《排練人生》第二季聘請演員來幫助真實的機組人員改善他們的身心狀況(請記住,劇中所有事情的真實度都可以被懷疑),而在現實生活中的我們,也常常會戴上面具與人應對。每個人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一名演員。
《排練人生》的高明,是它有非常多自己反打自己一巴掌的自嘲狀況,但奈森又故意不把這些事情挑明著講,隱晦到觀眾得很專心去思考,才能理解到背後邏輯的矛盾,以及導演究竟想表達什麼!
對我來說,最棒的諷刺喜劇,就是讓人忘記它在諷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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