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的一月份過了一半﹐PRIDE也正式進入感恩演唱會的籌備階段了。

他們開始減少通告﹐在公司密集開會﹐還有積極排練表演的曲目。天晴也去過幾次會議側拍﹐但基於一切還不能對外發表﹐她也只是拍攝一些無關機密的瑣事。

會議中﹐他們五個都很認真地聽舞台總監的講解﹐也適時地發表自己的意見﹐天晴發現﹐他們對自己的表演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就算安排上十分困難﹐也堅持要給歌迷享受到最好的演出。

於是﹐很多東西安排了又安排﹐商議了再商議。

PRIDE去練舞的時候﹐她也跟在身邊﹐他們將好多歌曲重新編曲﹐有些舞曲更是改編了動作﹐還挑選了幾首當年離開前發行的兩張專輯裡面的歌曲。

「第一首﹐PRIDE。」可樂晃晃手上的專輯﹐天晴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我們的出道曲。」

『這是一定要演出的曲目﹐是我們的起點。』龍一把毛巾披在肩上﹐笑笑地對她說。

記得這是一首很激烈的舞曲﹐可以充份展現出他們的舞藝﹐當時的舞蹈動作也讓時下的年輕人爭相模仿。

「那麼﹐你們也要改編動作還是編曲嗎?」天晴學他們坐在舞蹈教室的木制地板上﹐專心瀏覽起這張同名專輯。

東景搖頭﹐汗水順著臉頰流到下巴﹐懸吊在那裡﹐晃啊晃的﹐『這首歌一定要原汁原味地呈現出來﹐才能讓大家發現﹐我們跟四年前有什麼不同。』

「但我記得﹐歌迷們最喜歡的是另一首抒情歌……」天晴循著曲目往下找﹐指著最後一首說﹐「有了﹐就是這首【我們】。」

五個人面面相覷﹐阿本忍不住問她怎麼知道歌迷喜歡哪首歌。天晴故作神秘地笑笑﹐「歌迷們票選出來的啊。」

POP會員在得知PRIDE即將辦演唱會以後﹐便立即在網站上辦了一個票選活動﹐要歌迷們選出最希望PRIDE在演唱會上表演的曲目﹐由於活動也開放給非會員參加﹐所以得到的結果應該是相當客觀的。

結果剛剛在昨天統計出來﹐第一張專輯的抒情主打﹐同時也是他們的處女作電影【驕傲】的主題曲﹐【我們】這首歌高票當選冠軍。

「歌迷們都留言說﹐這首歌的歌詞很感人﹐尤其搭配上電影的情節﹐仿彿就是在說你們五個人的故事一樣。」天晴輪流看看他們五個人﹐最後將視線停在一直在發呆的以風身上。

『沒想到歌迷們喜歡的是這首。』可樂接過天晴遞還給他的專輯﹐打開唱機將CD放進去。

旋律迴蕩在舞蹈室內﹐每個人都靜靜地聽著﹐想起了當年五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麼闖進了這個圈子﹐怎麼站在高峰上﹐又怎麼在一夕之間跌到谷底。

中途休息的時候﹐天晴看見以風走出了門口﹐於是悄悄跟了出去。

「你今天怪怪的。」

天台上﹐以風背著風點起了煙﹐回頭發覺天晴站在了順風的位置﹐他緩緩地走到另一邊﹐讓煙不會飄到她那裡去。『沒事。』

「擔心演唱會嗎?」天晴學他靠在欄杆上﹐看著街景﹐底下的車和人都好小好小。

以風深深地呼了口氣﹐煙從他的嘴裡一飄出來﹐便馬上被風吹散﹐『不是﹐最近很容易頭暈﹑耳鳴﹐尤其是演唱會消息發佈以後。』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天晴側頭看見他搖頭﹐「是壓力太大了嗎?還是去看一下醫生好了。」

他瞥她一眼﹐忽然覺得好笑﹐『妳自己病得要死都堅持不去看醫生﹐妳覺得妳有說服力嗎?』

她頓時語塞﹐賭氣地不去看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底下的人群。

以風靜靜地抽完了煙﹐才遲鈍地發現她長長的髮絲被風吹往他的方向﹐飄來一陣好聞的香氣﹐取代了他身上的香煙味。

他怔怔地看著她白淨的側臉﹐雙頰透著粉紅的顏色﹐半晌﹐他伸手碰觸隨風亂舞的髮絲﹐冰冰涼涼﹑柔滑的觸感﹐天晴倏地回頭﹐撞見他來不及收回的手﹐還有他眼裡的窘迫。

「對了﹐你們不是入圍了最佳男子團體嗎? 聽說還有表演?」天晴體貼地轉移彼此的注意力﹐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因為以風的觸碰而心跳加速﹐儘管只是髮絲。

以風點點頭﹐悄悄深呼吸﹐穩定自己的心跳﹐『對﹐昨天才收到消息。』

「頒獎典禮之後就是演唱會﹐然後﹐演唱會之後就會去日本了吧?」

『是啊﹐會發行新的單曲﹐應該沒那麼快回來。』

天晴在心裡悄悄開始倒數和PRIDE分別的日子﹐儘管早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她還是不禁感傷了起來。

自己的任務﹐即將圓滿結束。

時間﹐總是不顧人們的挽留﹐執意地一直往前走﹐永不回頭﹐就算人們有多麼希望停留在他們最快樂﹑最難忘的時光﹐終究無法如願。

天晴整理著電腦裡面的檔案﹐從一開始接觸他們到現在﹐她一段一段地重新看過。每看一段﹐她就會想起拍攝當時的情景﹐會心一笑。

忽然﹐她將畫面定格﹐靜靜地注視著。

那是以風的笑容﹐是她見過笑得最開心的一次。那張溫暖的笑臉背後﹐有著一般人沒有經歷過的故事。她或許應該老實承認﹐自己對這張笑臉的主人動了心﹐尤其是星野杏的出現﹐讓她徹底認清了自己的感情。

然而她清楚知道﹐這份喜歡﹐是不能被發現的。

她走出房間﹐在以風的白色鋼琴邊坐下﹐下午才剛剛清潔過的表面﹐乾淨得沒有一點紋路。她打開琴蓋﹐伸出右手食指按下一個琴鍵。

叮!

以風是藝人﹐和他傳緋聞的是日本超人氣的女歌手﹐不管是真是假﹐她自認沒有一點比得過星野杏。只是啊﹐心跳的速度她無法控制﹐也無法逼迫自己不去在意那個人。

她坐在鋼琴前晃神﹐雙手無意識地反覆撫摸披在胸前的髮絲﹐那是以風伸手觸碰的地方。

良久﹐她微微地笑了﹐想起當時她回頭看見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想她不會忘記﹐那個時候以風臉上慢慢變深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