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擁抱總是緊緻得令人無法呼吸,

有時便覺得, 或許我會有天在他懷中昏厥。

那樣多的無奈跟不安, 便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全捧在手裡,

一樣, 很緊很緊地, 握住,

卻也時常用力過度, 掌心流出濕濕黏黏的鮮紅血液。





昨夜, 做了個夢,

依舊是那樣無止盡地跑著, 喘吁吁;

他問, 怎麼在夢境中, 妳總是在逃跑?

現實中的我, 不也是那樣嗎?

「幹嘛躲避?!」 我總理直氣壯地咄咄逼問他或她,

原來自己才是逃的最迅速最遠最害怕的那一個。

那我的勇敢到底是從何而來? 又用來面對什麼的?

竟然,

無法說明。





太多事情糾葛, 導致心跳紊亂,

比平常多量的尼古丁, 少量而質差的睡眠,

我沒有崩潰, 也不準!

夏天的風微微的吹送, 月亮總是暈眩地微醺,

無法否認, 遇見他之後,

世界失去平衡。

歪斜的我歪斜地走, 亦步亦趨地緩慢行走,

只能盡量放慢速度去閱讀他的文字, 觸碰他的脈動,

害怕他捕捉不住我光速飛行的身影, 倏地消逝在地平縣另一端,

剩下一個謎樣的光點。





事情終究還是一樣,

兩隻刺蝟踡縮在一團, 緊緊相擁抵抗狂亂的風暴。

他還是沒將我的刺拔開, 也忘記用溫柔的腹部擁抱我,

有時我很累, 責怪起他怎麼不體貼一些嘛!

但自己何不也是時時拱起尖銳的刺,

實在害怕至極了呀!

自始至終, 都未曾逃脫名為恐懼的黯黑深井。





他失落地坐在一旁, 攤著腐敗的青春,

啜飲著冰冷的啤酒, 吸取著微量的毒藥, 睨著我。

連一點點伸出手擁抱他的慾望都沒有,

我恨起自己的自私跟冷酷。

他說很好, 妳有脾氣, 我需要出去透氣, 吹個風;

連阻止都沒有, 巴不得這空間只有自己的呼吸,

原來自己可以無情成這樣子,

真好。




也許我不是個適合擁抱的人。

我想起一開始的時候, 我告訴他我討厭笑語,

「怎會呢? 我倒是期盼妳的笑像西下的落霞, 令我不自禁地向前奔跑。」他說,

是呀! ?

夕陽無限好, 只是近黃昏。

有時那微笑對我而言都像是海市蜃樓般, 近在眼前而無法確實觸摸,

還是喜歡聖堂裡迴蕩的呢喃自語, 嗡嗡地,

人會被吸進軟軟的草毯中消失喔!

我好幾次都跌入那樣子的地方, 草很軟, 毯子很舒服,

但卻是無邊無際地繼續往下掉,

奇怪的是, 我一點一點也不擔心我將去什麼地方,

也許是去一個他們所謂主的所在也說不定,

那也不賴, 就去當個牧羊人吧!





他厭惡我吸取那樣子的骯髒空氣,

「妳會慢慢腐壞的!」

我看著他從腳底蔓延攀爬上來的墨綠色黴菌, 嘿嘿作笑,

心甘情願地擁抱他敗爛氣味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