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2005-11-03

最好的時光(3) 我回來，你離開

記得初次見你，訝異你竟如此瘦小，我的雙手輕易就能包裹住整個你，你在地上發出細微的叫聲，雙眼注視著這陌生的地方，身體不斷的抖動，你應該滿是驚慌吧？我低身輕輕的撫摸你，想安撫你的情緒，只是我也是有點緊張，頭一次要摸那麼瘦小的動物，你看到我突然靠近，往後縮了身體避開我，急忙躲進桌子底下，探出小小的頭觀察我，那年我高二，你剛出生沒多久，我們都學著適應彼此的存在。

那時我住校，一個禮拜只有假日能回家，星期五放學後我都急忙的趕火車回家，想看你過的好不好，身體健不健康，見到你後往往驚艷你又長大了不少，鬍鬚變長了一點，身體大了也胖了點，動作不再是驚恐顫抖而是適應環境後的悠哉，你看到我的出現，主動的跑到我腳邊摩蹭，我坐在地上手溫柔的搔弄你的脖子，你一臉享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我輕輕的握你的手，眼神專注的看你說：「要乖乖長大喔！」

「……他現在都跟我睡，睡覺時他都會跳上床睡在角落，身體捲成一團…我看電視時，他都會跳到椅子上陪我看，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懂…清晨我去廟裡，他也會跟著走去，我在一旁掃地擦桌子，他都會偷偷跳到神桌上去喝祭神用的水，趕了幾次下來，還是改不了這習慣…實在有夠愛吃，一天餵飼料七八次，你看吃得肚子圓滾滾的…有夠沒膽的，看到老鼠，不抓就算了，還嚇得飛奔回房間躲…他在廟裡陪我坐著，結果有人放鞭炮，他嚇到趴在地上匍匍前進，看到的人都快笑死了…有一次，想說趁你不在偷偷把他丟掉，把他載到遠遠的地方放下，騎車遠離，結果從後視鏡看到他乖乖的站在路邊朝我的方向看，想到養久有感情了，掉頭回去把他載回家……」

阿嬤一言阿公一言的訴說我不在時你發生的一切，滿臉微笑的他們，驚喜於養你居然也那麼好玩有趣，以往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家，現在多了你的陪伴，生活不再單調，充滿了無限的樂趣，關於這點我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在我不在時候，取代我陪伴阿公阿嬤，那時的我們，跟你相處的時光，除了快樂還是快樂。

只是你也有調皮惹的我們抓狂的時候，有一次我跟妹妹在聊天，你靜靜的走到身邊，看到你走來我們蹲下來想陪你玩，卻發現你的嘴巴好像有含東西，你看到我們一臉疑惑，嘴巴自動打開吐出東西來，結果我跟妹妹當場嚇得倒退好幾步，「天啊，你咬一隻蟑螂幹什麼？！」接著我們嚇得四處亂竄只因——蟑螂還是活的！後來你又陸陸續續咬了壁虎、昆蟲、小鳥…回來給我們，我們都大聲的斥責你的不是，明明有飼料吃，咬那些幹什麼，被我們罵的你，常一臉不解的默默叼著你的戰利品離開，後來，直到後來，你過世後，有一天我在書局翻閱有關你的書，書上描述你這種行為，是為了向主人證明自己有能力捕獲獵物，不是沒用的家庭一份子，看到這裡，我眼眶好紅好紅，原來我們誤會你了，不過你真傻，你當然是我們家的一份子，當然是家裡的一份子……

今年到六月底前我一直在忙畢業公演，中途遇到阿祖突然過世，回家奔喪的我已是滿是難過，發現你因病變得瘦弱不堪，更是覺得心痛，但我只能叮嚀阿公記得帶你去看獸醫治病，又得匆匆的趕回台北排戲，六月演完戲後我急忙的回家探望阿公阿嬤也期待看你恢復健康的模樣，回到家後卻沒看到你出來迎接我，我小聲的呼喚你的名字，呼喚了好幾聲，卻不見你從漆黑的三合院某處跑出來見我，我感到莫名的緊張，在家裡四處尋找你的蹤影，依舊沒看到熟悉的你，卻看到了以往放你飼料的碗，反常的被倒置在地上，餵你的飼料也不翼而飛，我愣住了，心逐漸往下沉，一種悲痛的想法蹦出腦海，那時阿公阿嬤早已入睡，我不好吵醒他們，心底暗想明天問個清楚，那晚抱著重重疑惑的我，失眠了。

「真的很可惜，養了那麼多年，就這樣生病死了，醫生說他也無能為力…看著他一天一天瘦弱，虛弱的趴在地上休息，以前的活蹦亂跳都消失了，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都不吃飼料，還怕他是因為生病，沒力氣嚼乾的飼料，特別叫人買了濕軟的飼料，可是他還是吃不太下……最後幾天，他越來越虛弱，看他好像真的快不行了，無法可施的情況下，把他載到田野野放，想說也許，也許大自然的力量能幫他，過了幾天再回去看時，他已經不見了…他活著的機率應是很渺茫了…」阿嬤難過的對我說，你最後那幾天的狀況，我頓時好難受好難受，心像被什麼撞破，空了一大塊，我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的說著，為什麼你那麼早就離開我們了？為什麼你沒能堅強的對抗病魔？為什麼就在我畢業準備回來常住時，你卻離開了？為什麼？為什麼？？

在寫這篇回憶你的文章時，行文至此，我早已淚流滿面，想到了過去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看著我為你拍的照片，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你，ㄐ一ㄐ一˙，真的好想你。

Jas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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ㄐ一ㄐ一˙，公貓一隻，Jasper的愛貓，也是家裡忠心的成員，活了將近八年的歲月，在今年四月某天悄悄離開了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