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 袋 蓮』


　　烏柴橋下的大排水溝中，翠綠大片的布袋蓮在此繁殖。每到春夏之交，淺紫色的布袋蓮花，你開我開的競相放艷。最快樂的是那些蜻蜓和水蝶們，熱烈翔舞其上更為初夏帶來不少熱鬧。布袋蓮生長迅速，容易阻礙河道妨害排水。但它的舖蓬底下，吸引著許多吳郭魚和土虱魚來此繁衍後代。

　　某個夏天黃昏，天象昏黑像要下雨的樣子。空氣中有點潮溼，但又悶得令人發慌。為了排遣這股悶氣，我邀二弟和三弟一起去釣魚。臨走之前，母親叮嚀要帶雨衣或雨傘出門。我們為求趕快離開，佯作回答然後趁空溜出家門。

　　三人沿著田埂快跑，轉過大彎已跑得上氣接不到下氣。眼看這裡母親已無法看到，我們才安心放下跑步慢行。此刻腳畔的稻禾已近全熟，但見它們穗穗彎垂，像似飽讀詩書的學者一樣謙謙含蓄。

　　二弟與三弟都是農校生，他們對於農事比較清楚。這時三弟順手拉起一串穀穗，放把穀粒入嘴嚼碎。喀拉喀拉聲聽得清晰，這足証明這片稻子已經成熟。二弟比較懂事，他乃出聲阻止三弟莫要糟踏了糧食。他還用大道理教訓三弟說：「一粒稻穀生百米，一米可養一家人。」一副老學究的口氣令人發哽。

　　三人來到烏柴橋的大排水溝邊，各選一個釣位坐下。隨即打開釣竿，裝上魚餌準備下釣。二弟今天的魚餌是蚯蚓，三弟是用麵粉糰，我想擺脫傳統，所以就地取材使用布袋蓮的嫩梗。用布袋蓮嫩梗釣魚是我首遭，能否奏效尚未知曉，看樣子只有試試運氣啦。

　　兄弟仨裝好了魚餌分別拋入水中，再找塊廢磚頭當坐墊，坐下來等候魚兒上鉤。我們的座位相隔不遠，三人隨時都可聊天。然而，這時候為避免驚動水中的魚兒，所以，我們都像鋸嘴葫蘆，一句話也不敢吭。

　　七八分鐘過去，老二的浮標已有動靜。它開始只稍動即停，隔些時候突然急速下沉，再來便被魚兒拖著跑。老二見狀立起身子，拉起釣竿向右拽了一下，然後用力一抽出水。但聽「潑啦！」一聲過處，一條巴掌大的吳郭魚在空中騰躍。二弟興奮得哇哇大叫，三弟在一旁則是一臉不服的樣子。

　　興奮中又過了五分鐘，這會兒是老三的浮標在動。它很規律的上下浮沉，老三等到它的頻率密集之時，這才將釣竿提起往後一拽，釣上來的是三指寬的土鯽魚。這條土鯽魚鱗光閃閃，令人看得非常刺眼。接下來二弟和三弟就像在比賽，你一條我一條的競相入簍，可是我一條也沒釣到。

　　釣魚講究忍耐，雖然他們一條條的釣上來，而且他們還一搭一唱的在氣我，可是我仍不動如山，靜坐一旁不生氣的等待。就在我心裡自我安慰的當兒，我的浮標終於動了。我屏息以待，絕不緊張以免烤熟的鴨子飛了。

　　浮標狠狠的沉得很深，不久它又快速的浮出水面。就像是頑童在開玩笑，一會沉下一會又浮了出來。由於情況特殊，連我也被弄得滿頭霧水。通常溝魚吃餌先輕輕浮動數下，然後才拖著餌游走。這會兒我的浮標狀況，如同怪魚在耍性子，所以我們才會感到怪怪。

　　當我在思考它的原因之時，浮標已被魚兒拖入水中久久不再浮出。我知這下已十拿九穩，於是用力拉竿，並將釣繩左右各拽一下。哇塞！整隻釣竿彎成弓狀，一陣陣的猛拽傳自水底。我心在想，可能釣到了大傢伙啦？因此，不敢太過用力拉扯釣線，以免中斷讓魚逃了可惜。

　　一來一往的鬆緊多次之後，魚兒的掙扎漸漸微弱下來。可能它已累了，但我還不敢造次。我輕輕的往岸邊拉線，魚身稍現我就用力往後一拽，一條特大號草魚被我拽上岸來。它在田裡劈哩啪啦跳個不停，兩位弟弟過來幫忙壓制它。三人費了大勁，這才將這條草魚裝進魚簍內。這天三兄弟的收獲不錯，二弟成績最佳，他釣得十餘條吳郭魚和土虱居榜首。三弟釣獲三條土虱和兩條土鯽魚，我從頭至尾就只釣得那條草魚，之後再也沒釣到甚麼啦。 【完】



PS.照片來自季風作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