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02 17:19:02亂有想法
1981-青色時期(五)
就這樣過了幾天,我沒出現在球場,下課時間也很不想離開教室,因為去福利社鐵定要經過小佩她們班,我可不想半路撞見她硬要裝自然,所以只好待在教室當所謂的縮頭烏龜。
無聊的公民課,公民老師是全校公認的色老頭,他又開始在唸課本,然後等下會叫我們自己自修,想想還是國文跟歷史課有趣得多。正在轉筆發呆的時候,背後有人用手指戳我,當過學生應該都知道,這代表有人傳紙條給你。傳給我的正是剛剛戳我背的傢伙。打開一看:
〔幹麻剛剛死不出教室,陪我買一下東西會死喔!
該不會跟小佩有關吧?看妳們最近怪怪的~〕
這種八卦語法不看筆跡也知道是阿爆寫的。
阿爆是我們班導的姪女,所以班上跟補習班都看得到她,比我早就認識小佩,也知道我們那陣子很要好。我們是標準的不吵不相識。為什麼叫她阿爆呢?很無聊也很幼稚的原因是--她有暴牙。阿爆是個單純沒心機,但對於誰欠她東西(各種東西)擁有不忘症的山羊座女生,說話跟小S非常相似的得理不饒人型。國中時期我們的座位就在前後,剛開始我們互看對方不順眼,真的就是討厭對方,後來反而吵出默契來,反正吵完我會故意去鬧她逗她笑,就又相安無事。
那幾天我都處在懊惱的情緒,但又不想讓人看出我的不安,於是
我寫:〔暴到最高點的小爆,上課專心點好嗎,就是不想
陪妳去,怎樣~~ >o< 〕
嘻皮笑臉是我對待她的方式之一,折好紙條後往後一拋。
沒多久紙條就飛過來報仇了。
〔沒關係啊,妳以後就不要跟我借錢啊,
然後叫妳還又忘記,健忘到不行~! 〕
這就是阿爆的小孩脾氣,所以我們兩個的個性造成在畢業後她還記得我欠她五塊錢,而我是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後來想到阿爆跟小佩私交不錯,或許可以幫忙調解一下。我回傳:
〔好啦..其實我跟小佩最近是有點怪怪的,
不然我現在寫張紙條,妳下課幫我拿給她 〕
然後我開始寫所謂的紙條,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弄得自己也很不自在,所以告訴她以後我不會再找她之類的蠢話。那時還沒人知道我對小佩的感覺,所以小爆雖然滿腹疑惑,也還是在下課時幫我到對面送紙條去。
大概才隔一節令人頭大的數學課,下課沒多久的我正在課本上塗鴉,窗外忽然傳來,「小魚,外面有人找妳喔~」誰啊?站講台附近的我往外頭瞧。別鬧了,幾天來想見又不敢見的人正拿著紙條站在門口,還帶著一股殺氣。我瞥見小佩的當下反應是想馬上鑽到講台下。正要往桌子底下鑽時,她直接衝進來把我抓出去,就當著大家的面。我都忘了小佩是個力氣比我大的健康寶寶。
我們在教室外的走廊沉默了一下,小佩先開口的。「我還是把妳當朋友,不要這樣..好嗎」小佩帶著幾分不知所措又無可奈何的語氣對我說。
我不敢直視她,就像是怕有什麼被她看穿。於是看著人來人往,「我也不知道我在幹麻..真的不知道。」我彆扭的說,並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蠢但又無法克制不做的事。面對她時,心底真正想說的卻又說不出來了,我想說的是我沒辦法只做朋友。但我還是繼續說,「以後還是朋友對吧?」我的問題其實也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嗯,妳沒來打球就不好玩了,忽然不見像消失一樣..」她看了看球場,又轉頭對我說:「放學記得來找我們,今天大家會留下來打全場喔~」我知道她想當這封告白信沒有出現過,但又不想我真的消失在她眼前,所以直接衝來找我。這是小佩的作風,和我的躲躲閃閃南轅北轍。
當我日後回想時才發現,當初我真的不懂,也不能認同自己的性向,甚至對此感到害怕。我躲對方不是因為我怕受傷,我躲的是我自己對對方的愛,我不能面對自己喜歡女生這樣的事實,所以我躲的人是自己,怕的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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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愛與恐懼是並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