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三人(7)★
林歌邦回到台南善化的老家,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來了,因為他和他父親賭氣。
賭氣的原因是:他爹想續絃,而對象是診所裡的資深護士阿枝姐。
林歌邦的父親在鎮上開了間婦產科診所,是個執業很久的醫師,許多他接生的出來孩子已經大到也讓他接生,可見他的資歷有多傲人。
他母親在他上小學時便過世了,後來到他家診所工作的阿枝便一邊照顧診所一邊照顧林歌邦也照顧他爹,阿枝只大林歌邦十二歲,所以又像他的媽又如同姊姊一般。
其實林歌邦心中是喜歡阿枝的,但是他心中有個秘密,不能說出口的秘密,為了這秘密他才不肯回家的,因為回家又要和父親爲這癥結抬槓,他覺得很煩。
林歌邦父親的診所名叫‘茂雄婦產科’,以前是間小診所後來擴建成小規模的醫院,而後棟是住家。因為茂雄叔一直認為兒子會繼承的,但沒想到林歌邦沒有如他所願。
不過改建成醫院重新裝潢得很溫馨卻使得這醫院大受歡迎,因為現在的孕婦會要求在漂亮的環境下生產,所以大家都喜歡到這兒生孩子,當然也因為茂雄叔的技術和醫德都沒話說啦!
站在自家醫院的對面,他看著等候看診的人還不少,生意相當興隆。
這時他想起洪令嘉說過的笑話,他說:為什麼老醫生的婦產科生意比其他人好很多呢?答案是:因為老醫生的手很抖。知道答案嗎?這是有關內診的黃色笑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想到這兒,林歌邦忍不住笑了出來。
┌阿邦!┘有人拍林歌邦的肩膀┌怎麼不回家在這兒發呆?┘
(註:如果是關於茂雄和阿枝以及鄉親們的對話,請一律自行用台語讀他們的對話,因為我不會用台語寫對白。)
┌阿枝。┘
┌沒大沒小。┘阿枝狠很的戳他的頭┌不會叫阿枝姐呀?沒禮貌。┘
┌妳還是這麼年輕,叫妳姊姊你會生氣的。┘林歌邦虧她。
┌你喲!還是一樣貧嘴,對了!怎麼這麼久沒回來?還為了茂雄要娶我的事情不高興呀?我不是說了嗎?你不喜歡就算了嘛!為什麼要賭氣呢?┘阿枝說這番話就表示他根本不介意林歌邦反對他們的婚事。
聽阿枝這麼說,反而讓林歌邦不好意思。
┌阿枝,妳知道我並不是不喜歡妳,而是…┘
┌我知道啦!我又不會怎樣,別放在心上,走!回家吃豆花吧!我買了你最喜歡的那家豆花,好像知道你要回來,我多買了兩碗,你可以吃個過癮了,來呀!┘阿枝拉著林歌邦往醫院旁邊的門走向住家。
林歌邦的手被阿枝握著,他感覺到一股溫暖,他喜歡阿枝,真的好喜歡。
晚上茂雄沒有排診,因為他找了三個醫師到這兒輪診,所以自己可以不用做得那麼累。
晚餐當然是阿枝辦的桌,她做了好多林歌邦最喜歡吃的菜,三個人圍上餐桌吃飯時,茂雄看了看菜色便說:
┌阿枝,爲什麼都做他喜歡吃的,他不是很討厭妳嗎?┘
┌哎呦!┘阿枝往茂雄的肩頭拍下去毫不客氣┌他回來就好,講這個幹什麼?吃你的飯啦!阿邦,別理他,吃飯、吃飯。┘
┌他就是被妳寵壞的,今天會這麼使性子,都要怪妳啦!┘茂雄扒了一大口飯進嘴裡。
┌我不寵他誰寵他呀?┘阿枝嘴裡咕噥的回這句話。
┌妳是在唸什麼啦?┘茂雄知道阿枝回嘴。
┌奇怪呐!我說話給自己聽不行喔!對了!阿邦呀!你那個羅雅琴怎麼很久沒來我們家呀?┘阿枝很關心林歌邦的終身大事。
┌哎呀!當然是吵架啦!┘林歌邦吊了個白眼。
┌我看哪!這種女孩子這樣不好,我們對她很好哇!因為跟你吵架就不理我們,以後你要是跟她結婚的話,她可能也不會理我們喔!┘阿枝分析著。
┌妳又不是她婆婆他當然不理妳啦!┘茂雄說的還是林歌邦反對他結婚的那件事。
┌你惦惦啦!沒人當你是啞巴啦!┘阿枝又開罵了。
┌其實…阿枝我…┘林歌邦想解釋,但又把話吞進去了。
┌阿邦,沒事,吃飯,乖!┘阿枝對林歌邦簡直到了溺愛的地步。
阿枝一直往林歌邦的碗裡挾菜,林歌邦很享受阿枝給她的母愛,但是…反對阿枝和父親的婚事其實是有原因的,只是這原因他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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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
吃完枝阿枝準備的愛心早餐之後,林歌邦到街上蹓蹓,走到廟口看到了一個算命攤,想到和羅雅琴最近相處的很糟,便趨前去給那個臉上有著刀疤的算命仙算算自己的感情。
┌算命仙,我想算算我的婚姻。┘
┌手伸出來我看看。┘算命的抓著林歌邦的手端詳著。
┌嗯…你很小就沒有母親了,不過你父親很會賺錢,你可以享受到父親的庇蔭,不過…感情方面就…你現在這個女朋友很會頂嘴對吧?┘算命的說得頭頭是道。
┌喔!算命仙你算得真準。┘林歌邦直點頭。
┌我看哪!這個女孩子以後一定會討客兄,而且她跟你沒有夫妻緣分,我看哪!現在就可以跟她分手了。┘算命的鐵口直斷一句話便要分了人家的感情。
┌分手!?這…我跟她是常鬥嘴,不過…沒有到要分手的地步…┘林歌邦心想:不會吧?!這樣就要休了羅雅琴呀?
算命的看出他的猶豫便順勢向他推銷┌啊!我這兒有一張符咒,你拿去放在床頭,那個女生就會順你的意,也會幫助你的運勢喔!┘
┌真的嗎?┘林歌邦喜出望外並稱讚他┌仙仔,你好厲害,跟之前那個算命仙一樣厲害,他呢?怎麼不做了?┘
┌你說之前那一個戽斗仔呀?拜託咧!半年前給人家亂七八糟算命,被人家砸攤子打到住院,早就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啊~┘林歌邦突然像被電到一般怔住不能動。
┌他呀,每次算姻緣都說新人會相剋,然後說要幫人家改運要騙錢,結果有個客人被他坑了好幾萬塊,後來那個客人又去幾個地方算,都算說新人很合,客人知道自己被騙了很生氣,因為害他差一點不能結婚,就找了幾個兄弟來砸他的攤子,就是這樣。┘算命的口沫橫飛的說著。
林歌邦聽到這兒面色凝重說不出話。
┌喂、喂…年輕人…┘
┌啊!?什麼?┘林歌邦回過神來。
┌我說你要不要改運哪?這符咒啊……┘算命的還要遊說,卻被人打斷話。
┌好哇!你個疤面算命的到處騙錢,什麼人你都能騙,就是我阿枝的兒子你休想唬弄,阿邦,走啦!聽他在這兒胡說八道,走啦、走啦…┘阿枝揪起林歌邦的領口,把他從椅子拉起來,拖他回家。
回到家,阿枝見林歌邦一路上悶悶不樂的樣子很擔心。
┌阿邦啊!算命的話哪能信哪?你讀書讀到大學難道還會迷信嗎?┘
林歌邦依舊不語,只是直楞楞的看著阿枝,這樣的他可把阿枝嚇壞了。
┌阿邦啊!你別嚇我呀!我去叫你爸爸來看看。┘
阿枝轉身要去找茂雄,這時林歌邦突然抱住阿枝哭了起來:
┌阿枝、阿枝…我好傻喔!那個算命的把我騙得好慘喔!┘
阿枝面對這情況也愣住了,在她的記憶裡,林歌邦自從國二那年因為不聽話被茂雄海扁哭過之後,她再也不曾見他哭得如此傷心,她急忙安撫他。
┌阿邦,別哭啦!慢慢講嘛!有什麼事情告訴阿枝,阿枝會保護你的。┘
┌阿…阿…阿枝,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歌邦抽抽噎噎的述說著哭泣的原因,阿枝在聽完之後差點笑岔了氣,原來是因為:
林歌邦去年這時也去廟口轉轉,同樣也好奇的去算命,結果戽斗仔算命的告訴他,茂雄的命很硬誰跟他結婚都活不久,這下子林歌邦好擔心,也沒聽清楚算命的意思是說難解但是有轉機,林歌邦只是一味的絕望,什麼都聽不下去就跑開了。後來聽到茂雄有意要娶阿枝,他便一個勁兒的反對,爲的只是不希望阿枝如同他母親一樣離開他。
┌哈哈哈!阿邦哪!那…那個…那個疤面和戽斗仔算命的都是騙子誰不知道哇?你竟然相信他們的話…┘阿枝笑到止不住。
┌妳再笑我就不理妳了。┘林歌邦惱羞成怒。
┌好啦!好啦!不笑你了。┘阿枝不再笑,慈愛的撥撥林歌邦額際的頭髮┌阿邦,我本來以為你反對我和茂雄的婚事是因為不想我取代你母親的位置,所以我一直不答應要嫁給茂雄,但是我知道你不討厭我,現在終於知道了,你這麼愛我喔!我很感動呐!┘阿枝哭了起來。
┌阿枝,跟我爸結婚啦!┘林歌邦迫不及待想要叫阿枝一聲‘媽’。
茂雄突然回來了,看到兩人淚眼相對的模樣,不禁納悶的問:
┌不然現在是在演哪一齣?┘
┌爸,阿枝說要嫁給你了。┘林歌邦替茂雄求婚。
┌真的嗎?阿枝。┘茂雄抓起阿枝的手┌阿枝,別光顧著哭,妳真的答應了?┘
阿枝哭著點點頭┌不過…┘
┌不過什麼?┘林歌邦和茂雄異口同聲的問,生怕阿枝反悔。
┌不過…要去問問阿霞姐同不同意。┘阿枝說的‘阿霞姐’就是林歌邦的母親。
┌不用問了啦!我每回初一、十五都會擲筊問她,每次都嘛三允筊。┘茂雄得意的說┌我們家阿霞早就希望你嫁給我了。┘
┌啊!?我嘛…┘阿枝不好意思的說┌我嘛常常問阿霞姐耶!┘
┌喔~原來我們大家都一樣啊?┘林歌邦也說┌我每次回來都會去問媽,她也是說好…┘
三個人相視而笑,笑得好開心喔!原來讓阿枝和茂雄結不了婚的居然是那個不相干的戽斗仔,真是的,兜了那麼大個圈,只為了一個騙子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