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藏在隨身小包裡的防狼噴霧器，那是出國前，媽媽給我抵禦壞人用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我拿著噴霧器正對著小胖子眼睛這麼說。

「這是在紐約對付要搶我錢包的兩個高大男人用的武器。從現在開始，如果你再這麼不停叫罵，還有你兒子再出出入入撞我椅子，或者有任何打擾我睡眠的行為。我不敢保證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個噴在你兒子眼睛上。你知道的，這是飛機上，要急救恐怕蠻難的。」

「你，你敢！」

「人累的時候，什麼事都很難說的。」

彷彿神蹟再現，我就幾乎這麼一覺安安靜靜睡到了台北，直到下飛機前最後一份餐點時，才醒過來。

說也神奇，剛剛打死不出現，完全不知道躲在哪裡的空服員，這回全都笑咪咪的圍著綠色圍裙，巧笑倩兮的推著餐車問我要中式還是西式。

下飛機前，我問站在門邊的空服員，「請問你們的座艙長在哪？我有顧客抱怨。」

「我們歡迎您填寫顧客建議書，也希望您再次光臨。」幾位空服員再度巧笑倩兮的揮揮手，就這麼利用後面前進的人潮，把我送出了機艙。

這個故事到此結束了嗎？還沒有。

出關後，和媽媽熱情擁抱完，媽媽叫我在機場門口等著，她去把車開過來方便接行李。站在外頭，看著晴空萬里的台灣天空，突然有種回家真好的感動。

這時，一個中型休旅車忽地停在斜前方。上面下來一個穿短褲，理平頭，看起來絕非善類的中年男子。

「聽說，你剛剛要噴瞎我兒子的眼睛是吧？」這個矮我至少十公分的男人，穿著短袖T-shirt貼了過來。

我一步步後退。

並不是怕他，只是這麼個油膩膩的胖男人站在面前，看了就不舒服。

「不跟我老婆說句歹勢阿。」油膩膩胖矮子一直不斷的貼過來。

當我正要開口回嘴，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陣尖銳的煞車聲傳來，一輛紅色跑車就這麼刷的停在正前方。

「你，你是誰？幹麻靠我女兒這麼近，你想要幹什麼？給我後退一點！」彷彿電影般，臉上戴著太陽眼鏡，脖子上絲巾飄呀飄卻氣勢驚人的媽媽，車門碰的一甩，怒氣沖沖走過來。

不要說油膩膩胖矮子看傻了，連我都被媽媽的氣勢震的後退三分。剎那間有種錯覺，還以為媽媽身後會突然出現一整排保鑣或者打手之類的人物。

更讓我震驚的是，剛剛一付要對我開扁的矮子，突然就這麼一路鞠躬一路後退，「西累啦，歹勢啦，都是誤會，都是誤會。」。用最快的速度衝回車內，立刻開車走了。

惡人無膽，這句話同一天又得到一次驗證。

轉頭問媽媽，「你怎麼知道他要對我不禮貌？」剛下飛機，連飛機上的事情都還來不及向媽媽說。

「我一看就知道，這麼個油膩膩肥吱吱的男人靠你那樣近，準沒好事。當然要先烙狠話囉！」媽媽得意洋洋笑著。

能說什麼呢？果然是我聰明睿智又氣派驚人的媽。天下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至於長榮航空，在連寫了兩封客戶抱怨書都完全石沉大海，簡直和那天按服務鈴就會消失的空服員有的比，就決定再也不搭乘這家航空公司。直到前幾年因為巴黎飛台灣的機票就屬這家最便宜還直飛，才終於破了例。不過也就那一次了。

因為事隔十幾年，會消失的空姐仍讓我耿耿於懷。再給一次機會，還是完全無改善的公司。算他狠，我不坐總行了吧？






Le 8 fevrier 2005
A Strasbou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