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稍微喜歡古典音樂，或者曾經被家人試著調教成氣質少女或少男的人，應該都對孟德爾頌無言歌的音樂 (songs without words) 耳熟能詳。就算不喜歡古典音樂的人，也很難不在某些場合，例如音樂盒，或者飯店大廳，聽到這些旋律。

因此像我這樣一個從小被努力栽培成氣質女孩，但始終非常不用功也不太成功的人來說，孟德爾頌這一系列音樂，是少數我可以聽到立刻喊出「阿，這是孟德爾頌的」的曲子。

不過，知道這些曲子來自哪個作曲家是一回事，知道這些曲子的名字，又是另一回事。

說來慚愧，我是到去年才知道有一種曲子類型叫做無言歌，而且不只一首。事實上，很多有名的作曲家都曾創作過無言歌。而且，我知道無言歌這個名稱，還不是因為孟德爾頌，是由於柴可夫斯積。

更尷尬的是，那首讓我一聽就愛上的音樂，竟然是因為某齣日劇把這曲子拿來當作配樂，才讓我在努力尋找後發現，喔，原來這是songs without words。

知道這名字後，我突然著了迷般開始喜歡上這類型的音樂。包括早就不知道被我遺忘到哪裡去的孟德爾頌。

為什麼會特別喜歡這樣的音樂呢？當然，聽起來舒服是一個原因。這種旋律總是溫柔，活潑，恬靜而且富有詩意，讓人聽起來心情特別好。但是更大的原因，是由於這個名字。

我知道這樣的行徑，可能會讓某些古典音樂愛好者完全無法忍受。在某種程度上，有點像是專程去誠品展示春裝的感覺。不過，我卻忍不住要說，這個名字，真是浪漫美麗極了。

「Songs without words」、「Romances sans Paroles」。的確，有些事情是什麼都不必說，用心去感覺就是了。

看到隨風落下的法國梧桐葉，我感覺秋天來了；伸出窗外的手觸到冰涼的空氣，我感覺冬天到了；到處飄著著蒲公英花絮，惹的直打噴涕，我感覺春天醒了。

孟德爾頌說，「要用文字說明一首我所喜愛樂曲中所表達的思想時，不是感到音樂太不確定，而是太確定了。」

如果敞開心，就可以感覺到一切，不論是好或壞，又何必讓這些感覺，包裝在文字言詞下，反而忽略了那確定的旋律呢？

很多時候，我們說的太多，卻其實什麼都沒有說。

雖然去年才發現無言歌的美好，可是還好我發現了。雖然今年才學會留白的道理，可是還好我學會了。





Le 11 novembre 2004/11/11
A Strasbou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