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30 10:02:40釗 藝

晚间没有音乐的日子

晚間沒有音樂的日子

現在的年輕一代, 很多東西習以爲常, 就說聽音樂, 聽歌, 收音機, 電視, 音響, MD,似是隨手拈來, 易如反掌。不知道當年的我們, 即使抱住收音機, 要想聽音樂, 都一點不容易!......

話說上個世紀的七零年, 我到一個條件較艱苦的連隊采風(找創作靈感), 晚上到井邊打水洗澡, 在小路上踩到一條蜈蜙, 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哇哇, 那個疼啊, 真的無法形容, 我當時被人摻扶著到了連隊安排的臨時住處, 倒在床上, 軍醫馬上來給我治療, 把毒血放出......當時也在連隊的營教導員加上連長指導員趕來探望, 滿屋子是人......我是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冷汗直冒, 床板是一直格格地響, 那是我疼得發抖發抖震動出來的聲音! 已分不清牙齒相碰的聲音和床板震動的聲音哪個聲音更大聲了.

教導員問我, 能頂的住嗎? 要不要送團部醫院? 我想, 一條小蟲, 能把我怎么樣? 再說, 被蟲咬了一口就打敗仗送醫院, 也太誇張了吧! 所以硬撐起來搖了搖頭. 教導員說, 好樣兒的, 你要甚么儘管說, 一定辦到! 那口氣堅決呀, 就象跟他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能給你摘下來似的. 我一想, 得,疼得這個份兒上了, 今晚沒別的東西能幫助我, 只有一樣 -- 那就是音樂了!

想到音樂, 人立馬來精神了, 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地說: "-- 收(格格格) -- 音(格格) --(格格格) 機!!" "行!!" 話音未落, 教導員已經一口答應, 警衛員小張人已經奔到門邊, 留下一句 "馬上給你找到!" ......那個年代, 連隊百十號人, 收音機一部能否找得到, 還真是個未知數! 現代人可真別小看他的難度!

不一會兒, (其實那時自己是渡日如年, 哪兒來的"不一會兒"), 小張真的抱著一台收音機沖進來了!"紅旗牌"! 真是如有神助! 我的耳朵一聽到音樂, 哪兒管它是"智取威虎山"還是"奇襲白虎團"反正有音樂, 就沒有痛苦!

其實疼痛一秒也沒有停止, 那種疼是就象有人用把刀子捅在你的腿上, 還不斷地往創口上捅, 不斷地捅, 不間斷地捅, 一刻也不間斷地捅, 一刻也不間斷地往死裏捅......

哪兒來的那么多形容詞? 其實我當時就知道人是很快好了傷疤忘了疼的, 所以當時就拼命絞盡腦汁想好, 如何形容這個疼法?......真是疼得死去活來! 其實任何形容詞都是無濟於事的 -- 跟本上無法形容!!! 那床板整夜在格格格格地作響, 那就是疼到極點的明證! 要過了極點那倒好, 暈過去了, 一了百了!

有了收音機播放的音樂, 疼痛的感覺真的減輕了許多! 至少分散了注意力, 人也就昏昏欲睡的......直到一陣叮叮噹當的音樂編鐘奏出的"東方紅"樂曲, "嘟"報時的"嘟"聲響完了最後一聲, 淩晨十二點報時結束, 收音機立刻成了啞巴。

糟透了! 收音機沒聲了, 那種鑽心的疼痛感覺又趨強烈! 原來在當年, 廣播電臺的播音是有時限的, 過了午夜就收台了。有收音機還是一樣聽不成音樂。咋辦呢? 爲了分散疼痛感覺, 只好繼續開著收音機, 發出一些沙沙的噪音, 然後把音量調節到合適的水平, 在腦海裏自己的音樂幻覺産生了麻醉的效果。就這樣,在半夢半醒, 半真半假的音樂聲中, 挨到天亮, 也伴我熬過了那劇痛的日夜......

事實上被蜈蜙咬傷是會致命的, 幸好軍醫救治及時而且有經驗, 沒造成人命損失, 留下的祗是極度疼痛的深刻記憶! 若有誰不幸被它咬傷, 千萬要立即送醫,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