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4-14 15:40:48Dr. Lin

2007年春次遊美東記行(三)2007.4.21周六

2007年春次遊美東記行(三)              

              2007.4.21周六

         花開花謝,心如止水

昨日休息了一整天,今天決定先到華盛頓走走,明天回程順便為茂欣夫婦接機,後天再一起去波士頓。從紐澤西的Morris Plains到華盛頓大約是台北到高雄的距離。女兒來到美國後,為了方便四處旅遊,買了一部全新的Honda Odyssey休旅車,不但設備新穎,空間也很寬敞,長途旅行坐起來很舒適。一路上走走停停,閒話家常,偶爾聽聽兩個外孫唱些學校所教的歌曲,倒也不覺得路途遙遠。

大的外孫元元讀了將近一年的Kindergarten,已經可以跟班上的小朋友打成一片。女兒擔心他回台灣就讀國小一年級時會有點脫節,因而從台灣帶來一些中文與算術的作業讓他練習。沒想到偶爾在班上老師問些算術的加減演算,他居然都能拔得頭籌,讓他很有成就感。聽說曾經向他媽媽提起:「I wish I could stay here forever.」。

美國對小孩的教育可說是有教無類,只要是屆齡的學童,不論是否為美國公民,一概可以免費就學。也由於它是個民族的大熔爐,因此對來自非美語系的孩童還會個別加強語言的輔導。難怪聽他講些半生不熟的英文,都已經帶有濃濃的美國腔調。

或許有人會質疑,美國何必花那麼多錢來教育外國的孩童?當然,從經濟觀點著眼,這樣的投資不一定能夠回收。但如果從文化傳播來看,小小年紀還不懂得台灣的種種,就先學會了華盛頓就是美國的國父。這種文化灌輸,對鞏固其世界強權的地位而言,想必遠大於經濟的效益。

行行復行行,將近晌午時分,我們來到了濱臨Chesapeake BayAnnapolis。這裡不但是美國軍艦研發重鎮,美國海軍官校也設立於此,到處都可看到身著雪白海軍制服的官校學生。我們預定在這裡吃午餐,品嚐當地有名的青蟹(Blue Crab)。車子穿過市區,在荒無人烟的蜿蜒小路繞了一大圈,正當山窮水盡疑無路的時候,轉了一個彎,但見柳暗花明又一村。在茂密的樹林中出現了一家不很起眼的餐廳。走近一看,才發現停車場停滿了車輛,餐廳裡裡外外坐滿了饕客。餐廳剛好座落在Severn River河畔,風景相當秀麗。

Cantler’s Restaurant的招牌劃了一隻大螃蟹,熙來攘往的饕客當然都是為了品嚐青蟹而來。螃蟹分成大中小不同的Size,論“打”計價。上菜前服務生先舖一張與桌而同等大小的牛皮紙,放了幾個用以丟放蟹殼的小竹籃,唯一的餐具就是一支鐵鉗。單看這些粗獷的裝備,就不難想像接下來的吃相肯定不會很文雅。因為一隻青蒸的青蟹,刀叉派不上用場,必須以兩手用力剝開蟹背,用鐵鉗夾碎蟹螯及其他的硬殼,再連殼帶肉拿到嘴裡慢慢啃食。

聽說西方的耳鼻喉科醫師不諳於為病患夾魚刺,因為西方人不吃帶刺的魚肉,不會梗到魚刺,醫生當然也就沒有機會訓練這方面的技巧。他們連帶刺的魚肉都無法下嚥,更何況是裹著堅甲的一隻螃蟹。難怪許多人看到一盆好端端的螃蟹,都面面相覷,不知從何下手,最後當然是滿桌狼籍,不忍卒睹。

早年我們無法享受大魚大肉,吃魚都是連頭帶尾、連肉帶刺一起烹煮,因此我們用嘴巴挑出魚刺的功夫都很純熟,甚至可以將挑出的魚刺按照解剖位置排得整整齊齊。以這種功夫來吃螃蟹,當然是得心應手。我慢條斯理地把蟹肉吃得一絲不剩,剩下的只是完整的蟹殼,羨煞不少隣桌的饕客。

記得有部電影「稻草人」,描寫台灣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農村生活的困境。一戶佃農在戰亂中接待從城裡來避難的地主,餐桌上難得有大魚大肉,小孩卻只能躲在門檻外嚥著口水,眼睜睜看著客人大快朵頤,巴望著能剩點殘羮解解饞。癡癡地等待,但見阿嬤殷勤地為客人夾菜,不一會兒一位小孩“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阿嬤趕忙過來瞭解究竟,小孩不停地抽噎:「人客把魚仔翻過邊啊!」看到這一幕,我感觸良深。那個年代小孩難得聞到魚腥味,偶爾想偷腥,都得冒著被刺的痛楚。但是在荊棘中長大,我們不但能享受多刺之魚的美味,當面對人生的困境,我們也多了一份披荊斬棘的耐力,這或許是不知魚肉中有刺的e世代年青人所望塵莫及的。

享受過螃蟹的美味,我們繼續上路。Annapolis到華盛頓只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下午二點多我們就來到了這個世界第一強權的首府。美國獨立戰爭後,首任總統華盛頓(17321799)就選定以波多馬克河(PotomacR.)與阿納卡斯蒂亞河(Anacostia R.)交匯處為中心點,向東西與南北延伸的對角線,所形成之邊長10哩的正方形,面積259平方公里,做為永久的首都。它正確的名稱為Washington-Districtof Columbia,簡稱為Washington DC或直接就稱為DC(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用以紀念開國之父華盛頓,及發現美洲新大陸的哥倫布。它是直屬於聯邦政府的特別行政區,地位與各州相等。直到1847年,才將波多馬克河西岸約1/3的土地歸還維吉尼亞州,使得四四方方的特區在西南部出現了一個缺口,面積只剩172平方公里,人口約56萬。

建都之初,這個小鎮人口還不滿5000人,當時委由法國工程師皮埃爾‧朗法做通盤規劃設計,才使得這個首府迄今還能保有獨特的宏觀架構與井然有序的美感。由於當初的規劃著重於機能性的考量,使得特區內羅列各種不同屬性的景點,且兼具質與量。我們只打算在這裡住一夜,來去匆匆,許多世界之最的美術館、博物館就蜻蜓點水般地輕輕帶過。最後脫不了觀光客的本色,繞著凝聚了特區精華景點的國家大草坪(The Mall)四周逛了一圈,算是到此一遊。

二個禮拜前,女兒趁著櫻花盛開,舉家前來觀賞,聽說當天還下了一場雪。不料,兩個禮拜後,非但櫻花換成了綠葉,雪花也早成了波多馬克河的流水,氣溫還驟升至30℃,與台灣的炎夏沒有兩樣。「春天後母面」,天氣說變就變,甚至從寒冬變成為暑夏。這種失序的氣候亂象,不禁讓人想起一句台灣古諺:「人不照天理,天就不照甲子。」。

廣袤的國家大草坪,顧名思義就是種滿如茵綠草的大草原,正中央矗立著一柱擎天的石塔──華盛頓紀念碑(Washington Monument),高169M,它是為紀念開國元首華盛頓而建,已然成為華府的象徵地標。不但是世界之最,特區法律甚至規定所有建築不得超越此碑的高度。從華盛頓紀念碑往東西向延伸,分別是國會山莊與林肯紀念堂;往南北向延伸,分別是傑佛遜紀念堂與白宮。











我們沿著大草坪走了好一段距離,來到美國總統的官邸──白宮。這座由白色石灰石砌成的三層樓建築,頗有16世紀義大利的建築風格,共有132間房間,是在1792年由首任總統華盛頓奠下宏基,直到1800年完工,第二任總統亞當斯成為入主白宮的第一位主人。

白宮雖然是當今最有權勢之美國總統的官邸,但它不比歐洲中古世紀之皇宮的富麗堂皇,也沒有其他窮兵黷武者用以展現軍力的遼闊廣場,充其量只像一座有錢人家的豪宅。面南的拱圓型正門與高不可攀的華盛頓紀念碑遙遙相對,庭院的如茵綠草往南鋪展開來,剛好與國家大草坪連成一氣。在這一片綠意盎然之中,雄壯的軍容偃旗,嘹喨的號角息鼓,逞強鬥狠的面目深埋在寸草間,但茶壼裡掀起的風暴,卻足以讓世界其他的軍事丑角為之風行草偃。它就像諱莫如深的武者,打扮成一位和平使者,在國際紛爭中名利雙收。








白宮前抗議者



遠眺國會山莊
















從白宮沿著賓夕法尼亞街可以直通國會山莊(Capitol Hill)。賓夕法尼亞街與國家大草坪邊的憲法大道所圍成的三角區域稱為聯邦三角洲,為司法部、勞工部、商務部以及FBI等政府機構雲集之地。大約二個鐘頭的時間就可走馬看花地逛完這幾處景點。回到傑佛遜紀念堂前的潮汐湖,湖畔的櫻樹已經換上新綠,我無緣親灸華監頓特區櫻花爭奇鬥艷的歡欣,只聞到了絲絲春的氣息。








   花開花謝原本就像夜旦之常,是極其自然的現象。但感覺上,花開總會帶給人歡欣,花謝卻又令人惆悵。由於這種主觀的分別心,因而衍生出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蘊熾盛等等的疾苦。人如果跳脫不出因花開花謝所撩起之歡欣、惆悵的無明與我執,人生就成了無邊的苦海。事實上,花不為誰而開,也不因誰而謝,不管你來或不來,它照樣循著時序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人何必自作多情,為它歡欣,為它惆悵?

踩著夕陽,離開潮汐湖,跨過波多馬克河,我們沿著河畔,駛向今晚下榻的阿靈頓Residence Inn。河畔成排的櫻樹染上春色,似乎早已忘了人們始終不能忘懷的花開花謝。雖然看不到花開的盛景,但感受到櫻樹那份自開自謝的自在,惆悵之情為之消失,頓感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