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12 11:16:26Dr. Lin

美東之旅系列報導(十) 2006.10.19

美東之旅系列報導(十)               ByMedico

2006.10.19(周四)陰

閒適、親情是無價的

選在楓紅的季節來美東,主要是順便看鮭魚迴遊與賞楓。知父莫若女,女兒很瞭解老爸的心意,行程的安排將之列為第一優先。在Port HopeCananogue我都看到了鮭魚,雖然數量不多,但那份感動已一償我多年來的宿願。女兒女婿還特地在兩個禮拜前,就先開了好幾百公里的車,到佛蒙特州(Vermon)去探路,因為它有青山之州的美譽,秋天一到,一片斑斕,聽說無比壯觀。她們在電話中信心滿滿地告訴我,Vermon的楓葉已經由綠轉黃,當我們去的時候,剛好是最有看頭。這份孝心我感念在心,深深覺得孩子不只長大成人,也已懂得人情世故。

“孝”不是夸夸其詞的口號,而是發自內心去身體力行的實踐。記得阿爸在世的時候,從不將“孝”字掛在嘴上。他七歲失怙,阿嬤廿八歲就堅守孀節,就此母子相依為命。阿爸認為孝養寡母是她該盡的本份,不值一提,至於孩子將來是否孝順,也是強求不得,他舉了一首佛偈:「欲知前世因,今生受就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就是。」意思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什麼因就結什麼果,因此他從來不提“孝”字。可是當阿嬤七十二歲過世時,他再也按耐不住,將從來不提的孝思,毫不保留地傾瀉在他所作的十首哀詩中。其一:「杜鵑啼血咽斜暉,長挹慈容願已違。欲効鳥雛思反哺,涓埃罔答痛依依。」其九:「哀填坯土報恩慈,姓氏空餘紋上碑。最是傷心風雨夜,蓼莪詩詠斷腸時。」每當讀完這十首哀詩,我不免又是涔涔淚下。看到阿爸事母至孝,我對他又怎能有所忤逆?

我也從來不在孩子面前提起孝道,可是我與阿爸的互動看在孩子的眼裡,使得他們對阿公的孝敬竟然比身為人子的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記得阿爸臥病期間,老大茂欣剛好還在台中,他對阿公的照顧可說是無微不至,經常徹夜守在病榻邊不曾合眼。台灣有句古諺:「草索拖阮公,草索拖阮爸。」這句諺語述說著一段上行下效的天倫悲情:祖父過世,父親草草將之輕葬,只裹著一床草席,就用一條草繩拖往荒郊野外,任憑禿鷹野狗啃食,回家後兒子默默地將那條草繩收了起來,老爸不解,問其故,兒子說:「你用這條草繩拖著阿公上山頭,我留著它,以後不也可以用在你身上?」自己不能孝敬尊親,如何能夠期待孩子的孝順。

我與Yuki 1970年初結婚,年末生下大女兒,Yuki毅然辭去教職,將女兒捧為掌上明珠。在嚴父慈母的教養下,女兒終於取得了內科與腎臟科的專科醫師,月入比老爸還要多。但我省吃簡用還有餘裕,不期待她們物質上的孝敬,只希望她還能是我最貼心的女兒。雖然婚後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但始終沒有忘記老爸的想望。每當假日她總會買幾樣菜,開瓶酒邀請倆老到她家吃個晚餐,話些家常,讓我覺得她仍然還是家中的一員。

七月份女婿奉派到美國進修一年。年青人希望藉此機會到國外去闖蕩一下,讓青春歲月不要留白。當年我力不從心,不能送她到外國求學,於今她自食其力,想去圓夢,我當然不便反對。她們來到美國,美其名是進修,卻也不忘到處去尋幽覽勝,並盡心為我規畫好行程,帶我到處走走,讓我能與她們分享這份悠閒,孩子能有這份孝心,讓我老來倍感安慰。

來到加拿大正好趕上楓紅的熾盛期。舉目望去,通紅一片,紅得連心緒也為之沸騰。記得一、二十年前台灣也興起一股賞楓熱潮,記得有一年我也跟著朋友附庸風雅,到奧萬大去賞楓。塞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走了很遠的路,在人潮中擠擠插插,好不容易擠進了奧萬大。奇怪!大家不是來賞楓,為何看不到楓樹?後來跟著大家指指點點的方向望去,終於才在遠方的翠綠山巒中看到一撮紅葉,雖只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可是熙熙攘攘的遊客還是為之瘋狂。沒想到加拿大楓紅斑爛,幾乎看不到一點綠,卻反而沒有賞楓的人潮,何以故?因為我們視如珍寶的這些景致就遍佈在他們生活周遭,他們跟本就用不著外出去觀賞。

一路上秋色惱人,使得Vermon的秋楓之旅己不再具有吸引力,因此我們決定取消VermonBoston的行程,直接沿著千島群島公園大道南下,這是一條觀賞千島群島的陸路觀光大道,尤其是走了十公里後,在千島群島大橋上,群島的幽美景致一覽無遺,令人不忍離去。過了橋,跨越過聖羅倫斯河,再又進入到美國國境,幾天的加東之旅就此畫下句點。

直接從千島群島開回紐澤西約需五個小時的車程,因此我們選擇了Finger Lakes中最東邊的Skaneateles Lake湖畔做為中點站。Skaneateles小鎮剛好位於這個湖的最頂端。柯林頓競選總統期間,曾到小鎮上的SherwoodInn暫歇,他夫人並曾下榻於此,因而使得這家旅館聲名大噪。自從我們改變行程後,就打算到這個小鎮過夜,因為鎮上的Doug’s Fish Fry是頗負盛譽的炸魚店,孩子們都想順道去嚐嚐炸魚店的美食。因此曾向SherwoodInn預訂房間,但因客滿而未能如願。

   還不到中午,我們就找到了這家炸魚店,用餐前我們先到這家建於1807年的Sherwood Inn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然還有空房,讓我們喜出望外。200年的木造房屋雖然裝設得古色古香,但樓梯走起來不免還是有點嘎嘎作響,可是西方人就是喜歡那份古老的調調。櫃台服務生看到我們有點猶豫,很親切地告訴我們只有幾步之隔的Packwood House,也是他們旗下所經營的全新樓房,只是房價稍稍貴了一些。頂著老店的名號,又可住到新穎舒適的房間,一舉兩得,我們當下就決定住下來。


Skaneateles小鎮



小鎮綠草如茵























據說柯林頓夫婦曾下榻此飯店




Sherwood Inn所屬的Packwood House的陽台面湖景觀



從三樓房間望下面湖景觀







船屋






從房間眺望街景

住有了著落,安置好行李後,我們才輕鬆地到不遠處的Doug’s Fish Fry去用餐。這家炸魚店遠近馳名,但只有三家分店,想要品嚐它的美味,還是得大老遠跑到紐約州的Skaneateles Lake來。今天我們就住在這裡,當然要趁機飽嚐一頓。它與麥當勞的屬性差不多,但主要是以海產為主,尤其是剛起鍋的炸魚,熱騰騰的,一戳開來還冒著熱煙,鮮味取代了腥氣,沾上塔塔醬、蜂蜜芥茉醬…等不同沾醬,真可說是人間美味。當然,除了炸魚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炸海鮮,如炸蝦、炸干貝等,都可任君選擇。每份炸魚的份量大約是一、二斤重之魚的半面切片,還附有漢堡的圓型麵包及薯條,吃起來飽擱巧,唯其美中不足就是沒有白飯。


Doug’s Fish Fry
 

Pack Wood House的房間相當寬敞,並附有簡易廚房、微波爐,房間外頭有個大陽台,擺有一個大圓桌,又剛好面向湖邊,很適合休閒度假之用。濛濛細雨,餐後也有點睡意,小寐片刻,沖個澡,沏壼茶,忘情在這片靜謐的湖光水色中。看看書,記下一些庸碌中浮現不出的妙語絕句,享受那份完全屬於自己所有、別人無法與之分享的閒適,誠屬人間一大樂事。

爾來醫療生態丕變,醫生的黃金盛世不再,使得不少汲汲於賺錢的醫界同儕更加辛苦。偶爾忙裡偷閒,放自己半天假,就喜不自勝,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愉悅。多麼可憐的醫生!雖然有錢,卻又無暇花費,雖然日子很多,卻都屬於病人所有,連半日的閒適都得向自己去偷取,真可說是富有中的窮者。












是夜,我們決定在濱湖的陽台吃晚餐。當然,Doug’s Fish Fry的美食是不能少,除了炸魚,又多了清蒸龍蝦與加拿大蟹;PackwoodHouse旁剛好有一家長江中餐廳,炒了幾樣可口的中菜;女兒煮了一鍋香Q的白米飯,作了一些腐皮壽司,也開了兩瓶當地的佳釀。一家人就在陽台享受一頓豐盛的湖濱野餐,陶醉在溫馨、和樂、浪漫的氛圍中,我突然發覺我比誰都富有,因為那份閒適與親情是無價的,是那些必須在百忙中去偷閒的同儕用錢所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