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3-16 05:07:53Dr. Lin

有馬京都賞楓之旅(五)2014.12.7

2014.12.7 

    今天返台的班機是17:30起飛的BR 129,下午2:15有一班Haruka號特急列車從京都直達大阪關西機場,因此還有一整個上午可以在京都溜躂。龍江醫師今天必須趕往神戶去主持一個醫學會,因此來到京都車站他們夫婦就不得不先行離去。原本說好,五天四夜的旅費是由大家均攤,沒想到來到人家的地盤,我們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每一筆費用都由他們夫婦買單,最後滿懷歉然之情道別。





 

 

    同行的楊醫師為了顧全他的「攝影」大業,夫婦倆昨晚就從八瀨離宮連夜趕回他們在京都下榻的旅館,並約好今晨在京都車站碰面。送走了龍江醫師夫婦,楊醫師馬上就接手成為我們今天的嚮導。先購妥了JR-West Kansai Area Pass,並將行李寄放在車站的Locker,八個人就分成兩組,太太們就近在車站內的百貨公司血拚,四位老同學就由楊醫師帶隊,前往京都御苑賞楓。

    楊醫師每年都會在櫻花盛開和楓紅的季節來京都攝影,每次都固定住在車站旁的「京都第二Tower Hotel」,而且一住就是八天。春天來的時候,他就先訂妥秋天的房間,秋天一到,他就預訂明年春天的房間,是以花季期間京都的旅館一室難求,但他始終不虞沒有旅館可住,久而久之,他已成為這家旅館的常客。


 

 

    出發前我先陪著楊醫師到「京都第二Tower Hotel」去拿他的攝影器材。這是一家商務旅館,房間的面積頂多只有四、五坪,顯得有點侷促,但與京都車站只有數步之隔,生活機能非常完備,往來交通更是便捷,尤其是京都車站內的服務中心每當花季期間都會提供境內各賞花名所的花訊,好讓攝影迷們能適時適所地拍攝到最精彩的畫面。為了攝影,他甘於屈守在狹小的商務旅館裡頭,十數年如一日,這種執著於藝術追求的偉大情操,能不讓我為之動容?

    他所有的攝影器材全都裝在一只攝影專用的背包裡,重量少說也有三十公斤,另外還有一副重約三公斤的腳架。我單單幫他拿著那副腳架,就有相當沉重的感覺,不難想像他背負那只三十公斤重的背包有多辛苦。他帶著我們搭乘地下鐵烏丸線來到京都御苑。「御苑」顧名思義就是天皇的御用花園,佔地約有63公頃,相當廣闊。由於楓紅大多分佈在園區的南端,因此我們在丸太町站下車,走進御苑,在嚴島神社附近就滿佈著爭妍鬥艷的紅葉。





 

 







    看到火紅的一片,平時不茍言笑的楊醫師頓時笑逐顏開,流露出無比歡欣之情。長年來我一直無法理解,為何攝影會讓他如此著迷?今天跟隨在他的左右,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用心去體會當下的情境,希望能或多或少解開我心中的迷團。

    每當看到一處殷紅的景點,我只當它是一般的景點,隨手掏出口袋裡的數位相機,咔擦兩下就算拍照完成。但看在行家的眼裡,他會當成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繞著這處景點前後看看,左右瞄瞄,配合光源的角度、高低的層次,選擇最恰當的位置,然後不急不徐的架起相機,依照當下的不同條件,套上不同的鏡片,轉了又轉,瞧了又瞧,就算時間再怎麼緊迫,他仍然是慢慢地磨蹭,好似天底下攝影才是唯一的趣事,直到他心滿意足,才會按下快門,完成一幅精典之作。

    在拍攝的過程中,他現身說法,告訴我最好能夠側光取景,才能讓景物更加鮮明。面對晦明不清的畫面,他會在鏡頭前裝上偏光鏡,隨著這塊鏡片的左右轉動,果然楓葉的顏色由黃轉紅,屋頂的光度也由亮轉暗,使得景物的層次變得更加清晰,鏡頭內的影像頓時鮮明了起來。就好似一塊不起眼的璞玉,經過高手精心的設計、切割、雕琢、研磨,終而變成一顆閃亮的明珠,讓我見識到藝術領域真的是學海無涯,難怪他會為這瞬間變成永恆的攝影創作如此著迷,肯於餐風宿露,苦守寒窰,而卻還能甘之如飴。




 

 

    在楊醫師的引導下,我們有如探囊取物般地只在幾處重點逛了一圈,就己攬盡京都御苑的秋楓情境,盡興而歸。






 

    十二點回到車站二樓的Le Temps自助餐廳,提著大包小包的太太們早已在餐廳用餐。今天是周日,餐廳座無虛席,在熙來攘往中,無意間遇見了富田林扶輪社的辻隆司さん,他是帶著家人專程來到京都的寺廟拜拜。十月中旬富田林與中州社才在大阪天王寺的Sheraton Hotel舉行聯合例會,當天辻さん沒能出席,沒想到一個多月後,卻在京都巧遇。乍一見面,大家都有他鄉遇故知的喜悅,相互聊了一陣,離去時他不忘請我代向中州社友們問好。

    人間事往往是無巧不成書,當我們吃過飯,正要走下一樓時,就在一、二樓間的上下手扶梯,楊醫師突然啊了一聲,就急匆匆地返身逆向往上爬,大家不知所然,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故,原來是他在手扶梯上下交會之際,瞥見了一位熟識的朋友。這位朋友正好是我們這幾天曾經提起的老同學黃醫師,真的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黃醫師也是大學畢業後就到大阪來留學,爾後在此落地生根。一別五十年,我們不曾再有機會見面,若不是楊醫師經常來到大阪與他有過數面之緣,早年朝夕相處的老同窗有可能就這樣失之交臂。


 

    五十年不見,仔細端詳一番,依稀連當年的輪廓都已不復記憶,真的讓人有“山河依舊,人事已非,歲月催人老,世事己滄桑”的感慨。由於黃醫師夫婦另有約會,我們也急著要去趕車,大家只能站著寒暄幾句,拍下一張合照,就又匆匆握別。如果造化弄人,下次相會又得再等五十年,那這次驚鴻一瞥可就彌足珍貴了!                

    回程中,我篡改賀知章《回鄉偶書》的名句,口占一首打油詩:「少小離別老來會,鄉音不改鬢毛摧;老友相見不相識,笑問叟從何處來。」以喻浮生之若夢。(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