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金山想妳
六年了,離坐在漁人碼頭,想妳的日子.六年前,暫時拋下工作,赴美西散心.行前父親執意與我同行.於是在伴他旅行兩週後.我決定暫留舊金山.因為人們說,它是人人喜愛的城市.
沒有了親情的束縛,我活脫像匹脫韁的野馬,想到處在這個城市亂竄,也想好好在這萬人迷的地方探尋究竟.住的地方在蓋瑞街.是一間老舊的旅社,電梯常常是故障的,但服務非常的親切,接待員是個大陸老鄉,對我既好奇又溫暖.閒談之下,才知他是個教育碩士,在異鄉有點不得志...... 我的臥房裡有張大床,那種傳統,厚軟的美國床.在放下所有提箱後,縱身一躺,望著吊燈,問自己,我真的已在舊金山了嗎?在美國了嗎?愈躺身子愈沉.想起妳,想起妳的味道,若此刻妳在我身邊該有多好......記憶裏,妳總知何時我會從沉睡中醒來,總會在我似夢似醒那一刻,用妳長長的睫毛在我臉上"作畫",然後,我會張開一隻眼,然後,我會感覺到妳已開始頑皮,然後,妳會再一直用那把妳眼上的"長刷",繼續在我臉頰上"作畫",直到我完全甦醒,把妳當作我的午餐,將妳完全吞噬.....,好想妳,在舊金山這個城市裏.
白天裏,蓋瑞街是條充滿藝術氣息的大街,沿路有人一大早吊嗓門唱歌劇,有人吹奏著薩克斯風,馬路沿著走,有點像下山坡,亦有時像上山坡,滿目盡是新奇,亦盡是刺激,當然,還得提防隨時有人向你討乞.
午後的漁人碼頭總會飄來一陣薄霧,映著街景,配合著穿梭的馬車聲,那種讓人心動的感覺,就像見著一張半遮掩的美人的臉.她含羞地對著你笑,卻又神秘莫測.我愛在那時刻佇留在碼頭邊,坐在木板岸上,享受那薄霧迎面而來的涼沁,那種無與倫比的解脫,.....,有時見愛侶雙雙,矗影在側,頓時才自覺孓然如天地一沙鷗,暫時停留.......;想妳,想妳常用雙手撫摸我臉孔,妳常笑我帶稚氣的臉孔,會像一個永不長大的頑童.很想妳,在舊金山的漁人碼頭.
陽光下的俄羅斯高地,是個白色情調的山頭,坐在上頭往下眺望,像是地中海的白色風光,好想也是這兒的住民,那種閒散的自由,會讓你想成為一隻白鴿,整日自在地飛東飛西,來去自如;在風中,在花海中. 想妳,想妳曾說過想當嬉皮;退去一身的華麗,過一種放浪不羈的生活,我想,現在我能懂.那種解除枷鎖後的自由.想妳,在自由奔放的俄羅斯高地.
入夜後的舊金山,更迷人.在一次晚歸的旅途中,驀然發現每一個街角都可以攝入鏡頭,間或伴著纜車的行走聲,劃破沉寂的搖鈴聲,一個在異鄉的旅行者漫走其間.那種深刻的情境,叫我久久無法釋懷.微昏的街燈,每個陌生卻又驚豔的街頭,都叫我怦然心動.想妳,此刻,妳會在哪裡?離我近嗎?
坐在駛往瀟灑麗都的船上,九月的風竟出奇的冷.行船慢慢駛近金門大橋,那座遠近馳名的"自殺大橋",想著多少冤魂在此久久不能遠離,想著莫非他們當時也是"多情空遺恨".遠看它,真的,很美. 行船靠岸瀟灑麗都.此小島乃為藝術家群居之地.別具風格的雕塑處處可見,每一件作品,都讓我驚嘆不已;很想,很想都將它們列入我的珍藏.有美感的地方,當然也就有咖啡屋,我選擇一處歇腳,觀看著人來人往;有人穿著落拓卻自在不已,有人高聲笑談,不管你在意,這就是瀟灑麗都,可以任你隨性隨意的小島嶼.
收拾著行李箱,望著滿室的雜亂,有點不想離去.昨夜,又夢見妳.夢妳在我床側,兩眼直望著我,又剎那間,妳消失如一縷輕煙.我已來不及伸手觸摸妳......,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很多事等著我完成.回家後,再到夢裏找妳,想妳.
作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