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14 15:55:11竹子

永恆不變的改變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世界上唯一不變的事情,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改變。

每一分每一秒世界都在改變。你做了一個決定的當下,也許就改變了從這一刻起的每一個你。許多改變都是細微到或是緩慢到你根本不會察覺;但當巨大的改變向你襲來時,不論你願不願意,抵擋得住抵擋不住,或是傷心愉快與否—改變就是改變了。

那是五月多的一個週末,也是很難得的回家的日子。上了研究所比起大學的時候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間隔卻是越來越長。一方面跟分子生物實驗的性質有關,另一方面則是跟研究所本身有關。我們所算是"很操"的那一種研究所,除了例行的大小考試之外,3個月一次的review + 3個月一次碩二review + 緊接著我們review的博士班qualify,非常剛好的都排在週末。算一算扣一扣,根本就沒有時間回家了!老師們都是台北人,根本不太體諒我們這些住中南部學生的苦楚。師曰:"就星期六下午再搭車回家不就好了?" 拜託,回中部來回要6個小時,回南部要8~10小時,老師你們說其他的剩下多少時間?有學姐戲謔的說,她詛咒老師的小孩以後考上南部的大學,那他就可以深刻的體會"回家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了。

那次回家時大人們正在討論老家翻修的相關事宜。老家是爺爺以前當公務員時分配到的日式宿舍,年代非常久遠,少說有二、三十年了吧。由於是磚瓦鋪成的屋頂,房子一老,磚瓦裂了,屋頂就開始漏水了。為了老人家的居家品質著想,大人們正計畫著翻修屋頂。週末一過我就又回到台北了,過了幾天打個電話回家關心一下工程進度,不料卻得知:老家因火災燒掉了。工程的工人在焊接的時候出了差錯,導致火花竄出,又因為是木造的房子,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房子就這樣......

聽到這個消息的我除了震驚還是震驚。記憶裡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老家就這樣付之一炬......。小時候的我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奶奶家度過的。我和哥哥、堂哥、堂姐四人的年紀相近,小時候都玩在一起,大家都很親近。奶奶家是日式的平房式建築,只有一層樓卻有著自己的庭院,年幼的我們總是在庭院裡跑來跑去的。前面的院子裡種了一棵數十年壽命的大榕樹,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就已經昂然的佇立在那許久了,而後院則有一棵檸檬樹和一棵楊桃樹,當他們結實纍纍時我總是想偷摘一兩顆果實下來佔為己有。以前的泥土地很肥沃,隨便翻開一塊磚頭下總是不難發現下面藏著一條條肥大的蚯蚓在蠕動,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們堂兄弟三人就開始進行著比賽誰抓到最大最粗蚯蚓的遊戲—現在想起來有點小噁的遊戲,在那樣的年紀和那樣的時光裡卻是我們排解時光的不二選擇。每到中秋節所有的小孩大人總是會齊聚一堂在沁涼的月色底下在院子裡烤肉聊天,爺爺奶奶二叔三叔四叔二嬸三嬸四嬸堂哥堂姐堂弟堂妹,灰頭土臉的生著火,流的滿頭大汗的烤肉,一個個歡笑臉孔的喜悅。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在我們的老家,大家的老家。

因為期末考的關係,我一直到了上個禮拜才又能回家一趟。除了父母和親戚之外,其實最念茲在茲的就是老家的模樣。"究竟老家現在的樣子是什麼樣的呢?"我心裡這麼想著。心裡忐忑不安的走向老家,開始接受這我情感上不願意接受的巨大改變。看著火災過後一片斷垣殘壁的景象,腦中浮現的是我在這個老地方擁有的許多回憶。回憶是不會因為火災而失去的,它會留在你心中的一個小角落,成為你之所以為你的一部份;然而,有些事情改變了就是改變了,你怎麼追也追不回來。即使難過,你還是得接受他。這大概也是成長的一個重要課程吧,我想。

拿著我的s602想試圖留下些什麼,留下現在也好,也或許我想留下的是過去。一個附近的鄰居大嬸路過跟我聊了幾句話。她說:水火無情阿。是阿,水火無情,換個角度想人都還安好,沒有因為火災而有所傷害,這樣子想,其實我們就已經夠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