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01 19:24:22澪。

✖NONENTITY✖ 35







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徐元直走得不快,我在快到一樓前追到他。

 

「……。」他聽到我的腳步聲,回頭。

 

「……。」我其實想開口幫自己打圓場,但是話就是哽在喉頭出不來。

 

看我這樣,徐元直倒也沒說什麼,繼續走。我則跟在他身後,關維之那句「要和好再回來喔」還言猶在耳,但這麼尷尬是要怎麼和好啦!我在內心吶喊。

 

因為已經放學了,徐元直走向校外,校門口有一間50嵐。

 

「…要喝什麼?」50嵐前,徐元直突然回頭問。

 

「…紅茶七分少冰。」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花了兩秒我回答。

 

「喔。」他轉身,走到櫃台前點了飲料,拿了店員給的號碼牌又走回我旁邊。

 

「等一下我再給你錢。」我說,語氣裡藏不住的尷尬。

 

「不用。」徐元直冷冷地。

 

 

 

……這麼尷尬到底是想逼死誰啦!

 

 

 

我決定先開口:「剛剛,抱歉。」

 

徐元直看向我,眼神透著微微的詫異:「為什麼?」

 

「就…」這種時候裝什麼笨啊!我在內心吐槽:「讓大家擔心了。」

 

「……。」徐元直左手插在制服褲口袋裡,另一手抵在後腦勺:「可能我也太小題大作了,抱歉。」

 

我沒想到他會跟我道歉,搞得我更尷尬了:「是我傳了莫名其妙的簡訊給你們,所以……」

 

「妳那個簡訊,果然就是有事。」舒了口氣,徐元直的語氣透露著些許的無奈:「妳沒事不會亂傳簡訊,其實我也知道。」

 

「其實只是昨天經歷了這些事,突然覺得人生好無常。」我說。

 

「妳才幾歲。」徐元直吐槽。

 

「我知道啦,我的意思是說…你完全無法掌控你的人生,說不定下一秒你就掛了,明明未來可能有著幸福的人生等著你,有著會一直陪伴你的家人,朋友……可是這些東西都有可能一夕之間就消失了,因為只要你死掉了,什麼就沒有了。還會給活著的人留下深深的傷痛。」我也搞不太清楚我到底在說什麼,只能用支離破碎的話語表達我內心複雜的情緒,即使無論怎麼說都不到位。

 

「人總要走過這一遭,生於世就不可避免。」徐元直悠悠地。

 

「可總是會想要掙扎一下啊。」我說。

 

「嗯,所以在可能的情況下,盡量讓自己過得沒有遺憾才是最重要的。」徐元直突然變得好正面。

 

「想不到你意外的還滿正向思考的。」我決定將內心的OS說出口。

 

「……。」徐元直沉默了,正巧店員叫到了他手上的號碼牌,他去領了飲料,就往學校走回去,我也只好跟在他身後,小步走回去。

 

「我惹你生氣了嗎?」不曉得是不是剛剛那句話讓他不爽,我決定問。

 

「…沒,我在考慮要怎麼說明。」徐元直將分裝的飲料拿了一杯紅茶給我。

 

「…怎麼了嗎?」我覺得氣氛有點不一樣。

 

「…我媽,臨走前就是這樣跟我說的。」徐元直說出這句讓我愣住的話。

 

「臨走…?」我無法完全理解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

 

「既然都說到這裡了,」帶著一絲幾乎看不出來的苦笑,徐元直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我小時候,我媽就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我斟酌著自己的反應,不想讓自己做出太過驚訝的反應。

 

「我幼稚園的時候,某一天我媽就離開家了。那天沒人來接我下課,老師覺得奇怪就打電話給我爸,一直到我們回到家才發現原來我媽留了封信,就這樣從我們父子倆的生命中消失無蹤。」

 

突然聽到自己的同學說他媽媽離家出走,相信一般人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我也不例外。除了沉默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也是一個很朦朧的記憶,前一天我記得我纏著我媽說可不可以給我零用錢,那時候因為某一部卡通在小孩之間很紅,出了收集套卡,我很想要。平常我媽根本不可能答應我,其實我也知道,但那次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就吵著說要買。」

 

我靜靜咬著吸管,等著徐元直繼續說下去,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想不到那天我媽很爽快地答應我,那時候她就說了那些話:要讓自己過得沒有遺憾。說不定不是在說給我聽,而是在跟自己說吧。」

 

「你媽媽留下來的那封信,沒有說理由嗎?」我問,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我可以問的問題。

 

「我沒看過那封信。」舒了口氣,徐元直平鋪直述的語氣中聽不出他的情緒:「我爸讀完後就拿走,不管我怎麼問,他就是不願意告訴我我媽到底在信裡寫了什麼。坦白說我很氣,也不太能諒解我爸。所以從那之後我們一直是處在一種類似冷戰的氛圍,在家也沒什麼話題,加上他其實也忙,我們沒有什麼相處的機會。這次年夜飯我們沒有一起吃也不是第一次,應該說就算一起吃也尷尬吧。」

 

「說不定有什麼理由。」我。

 

「反正,已經不重要了。」聽起來有些倔強,徐元直面無表情:「時機成熟,我就會離開家。」

 

「你也要離開你家?」轉過頭,我相信我現在的眼睛一定睜得超大。

 

「其實本來就沒有待著的理由。」徐元直的眼神冷冷地。

 

我語塞。

 

「回頂樓吧。」徐元直邁開步伐,我看得出來他想結束這個話題:「免得那兩個傢伙等一下又有話好說。」言下之意是不想被關維之調侃。

 

我跟在後頭,默默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