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三十年　　　　

　　《超人：強戰回歸》相距首集《超人》已接近三十年。幾個年代過去了，新版《超人》除了展示電腦特技的進步、換了另一個帥哥演員以外，還告訴我們什麼別的？

　　在文學研究與電影分析中，很多看來沒什麼事實基礎的戲劇性人物的出現，其實都有其社會文化背景。例如福爾摩斯之大受歡迎，是因為十九世紀末的歐洲城市充斥罪惡，而一個屢破奇案的冷靜偵探則恰恰把人們對罪行的厭惡與對城市黑暗面的好奇具體化了。舊版《超人》的出現，可以放在兩個脈絡中分析：其一是仍然嚴重的城市犯罪，在美國以紐約為甚，其二是六七十年代美國太空總署的一連串名為“阿波羅計畫”的太空探測。至於新版《超人》，就自然要放在“後九一一”的脈絡中閱讀。

　　從時代背景去看，新舊版《超人》的差異便呼之欲出。首先，新版中的城市實景明顯減少了。首版的超人第一次出現在紐約街頭就遇到賊人，而片末壞蛋引發洪水暴發、地動天搖，又有三藩市的金門橋等實景。新版則除了淡化舊版中紐約的“罪惡之城”形象，更把最後的大戰轉到虛擬的場地。這一轉變，除了因為紐約等美國城市在過去十年的治安已大為好轉外，也因在“九一一”後，電影對於美國大城市的災難場面有所忌諱。不過，導演還是悄悄的添了時代的一筆：超人尚在他養母的老家時，電視正播放中東戰亂的新聞，超人在這時刻宣佈重出江湖，這是電影對布殊政府的影射。

　　另外，舊版《超人》顯然比較輕鬆幽默，超人的無敵地位亦穩如泰山。以首集為例，超人時常是談笑用兵，他的愛情故事亦愉悅浪漫。新版超人則頗有落難英雄的悲情，電影的幽默感亦大減：他的愛人嫁人去了，他更在關鍵時刻被打至不省人事。如果說舊版超人表現了當年美國人“征服太空”的自豪感，一種所謂美國精神的延續，那麼新版超人則折射出我們三十年來越來越不相信英雄──尤其在“後九一一”的世界局勢中。近年的《夜魔俠》中那個瞎眼又沒法伸張正義的律師，或是《蝙蝠俠：俠影之謎》中那個充滿童年陰影的主角，都有對英雄的重新反思。

　　一些看似脫離現實的荷里活電影，往往“寓言化”了社會與政治實況，這是當今文化研究的熱門話題。從這個角度去看商業片，你會多了很多趣味呢。Create_adam@yahoo.com.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