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09 15:50:32眼球人

浪花語錄之三

劉若英寫的一封信

聽說,現在做藝人,如果你穿的不夠露,沒有緋聞,不搞點政治,很難發稿,就算硬著頭皮發,版面也不會大。

看著唱片圈的轉變,媒體的轉型,自己的改變,我不是無奈,而是無解。

記得幾年前我發「我等你」的那張專輯記者會之前,大家為了穿什麼衣服而傷透腦筋。不只衣服,連記者會的「話題」是什麼,也開了無數次的會。終於,在大家都認為安排妥善的當天,造型師替我穿了一個鐘頭的衣服,企劃對我鼓勵性的一個微笑,宣傳將我像待見公婆的新娘領出門,我擺好了我認為適切的pose時,我聽到一位攝影大哥突然好心的對我說「奶茶,你穿得太多了,這樣很難上版面喔…」。彷彿這樣還不夠清楚,他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們剛剛才從另外一個記者會過來,人家的裙子短,低胸,顏色鮮豔:你這樣,只能上郵票的大小的 版面喔。」我還不及回過神來,就看到公司的宣傳人員以拜託的口吻求攝影大哥還是盡量把我拍美拍瘦……

故事大抵都是如此,每一次發片前的宣傳會議都會讓剛剛錄完音,滿是信心的我感到挫敗,甚至懷疑自己有無資格當藝人。如果不能提供花邊或緋聞來刺激版面,我的消息是發不出來的。我通常歸罪自己。做一個藝人,努力把戲演好,把歌唱好,原來是不夠的。

姚謙曾經說我是「隱形藝人」,不上宣傳通告時,根本不知道我在幹麻?徐立功老闆也囑咐過,要常常把拍戲的點滴,最近生活動態,編造一些事端出來發稿,否則人家還以為我已經退出演藝圈了。

這道理我懂,但做起來真有點強人所難。演戲的時候要拚命演、要進入角色,錄音的時候要盡情盡性,然後同時還要記得給自己找花邊新聞?

這樣的思考真可以把人變得精神分裂。前一陣子在拍新的音樂錄影帶,我的腳踏進一個坑洞,嚴重扭傷。冰敷了一個鐘頭,決定繼續拍下去時,導演鄺盛手上的攝影支架突然斷裂,割傷了他兩根手指的動脈,血就像噴泉一般的溢出。當時我叫著快拿冰塊,但是我看著工作人員拿起照相機,尷尬的看著我,一秒鐘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可是一個「新聞畫面」。效果可能比不上我袒胸露乳,但畢竟堪稱一個花邊。事後,導演進了醫院,大家獃坐現場替他擔心,工作人員苦笑的說,真殘忍,連這個也可以發稿。我想配合著笑,卻轉瞬紅了眼眶……。

我又要發片了,那一天開宣傳會,大家提了很多炒新聞的「點子」,都被我否決。最後我只有一句話,對於上新聞,「有可以作的、不能作的,跟我做不了的」。

我進電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深深的呼了一氣。儘管違背現實,我還是寧願相信,大家會想聽歌是因為音樂本身,是因為歌者舒發的情感本身。媒體生態自然不會因為我的一廂情願而有絲毫改變,音樂市場也不會。但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想起的是我投入這個工作的初衷。

聽說我這張唱片,還是沒有性感照片可以提供,沒有緋聞可以增添姿色,但我還是非常虔誠地錄下了我的歌聲,一心一意以為那就是一切。這是我的第十張唱片。既然我都出了十張了,而且還在出,表示我的心意是引起共鳴的,即使我的版面只會有郵票一般大。

【資料來源╱民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