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21 02:07:40snow

[Destruction]Chap.1 Beginning

 
依奈從瓦礫堆中起身,再也說不出話,若不是因為站在雙塔頂端,此時此刻的她,將成為一具殘破的屍體,沒有人會為她哭泣,凌亂的軀體將就地腐敗成為生化人最美味的饗宴。

 

她才剛失去母親,失去家園,無法再立即的失去生命。

 

璟域與綏境的戰爭持續了20年,天皇徒流虛名,生化科技發展至極端後終究回到原點,它們沒緣由的戰爭,最初是為了生物資源,如今連糧食也將耗盡,滿天黃沙。想活命的只得躲進瀰流,薩爾朵境內最骯髒的地方,成為唯一能存活的地域,當所能取得的走私貨物只剩下營養品,瀰流境內人人自危。

 

「母親、我能去找蕈兒玩嗎?」依奈與母親生活在璟域郊區,最南端的柯德鎮,終日陽光普照,每當正午過後,天色總是變化一陣淺紫入藍,再由藍轉綠,最終轉為橘紅至隔日。

「你得在藍天前回來。」璟域氣候溫和,雨水豐富,是薩爾朵農業經濟主要來源,伊娜與母親擁有一片菸田。

「知道了。」依奈跨上廓驥往北方的土拓鎮而去。

 

天皇的權力正逐漸瓦解。

 

薩爾朵位在天際線的交界,世界物流必經之地,塔瓦星際最富裕的國家,以生物資源出口貿易為主,另收所有物流通關進出稅額,薩爾朵的總理職務令塔瓦星際其他國家高層覬覦不已。

 

薩爾朵四方分別為:北妥庫、南璟域、東琉派、西綏境。妥庫位於薩爾朵北方軍事政治要地,主要進出口貿易據點,薩爾朵政府全權掌管一切貿易流通,除境內農業市場外,皆為國營企業。

 

璟域位於薩爾多南方,優於氣候地勢之便,百分之九十為農業用地,因薩爾朵境內農業市場採自由貿易,璟域內的生活便相較其他地方自由。

 

琉派位於薩爾朵東方,地底多礦石資源,土壤不適合植物生長,為薩爾朵工業中心,與妥庫和璟域的交界處是薩爾朵最混雜的地區「瀰流」,文明世界中最髒亂不堪的交易,走私、販毒、性交易,在無法可管的狀態之下,薩爾朵政府默許它的存在。

 

綏境位處西方,是塔瓦星際內出口生物資源的最大宗,也是薩爾朵境內佔地最大的區域,綏境內橫跨三大氣候、生物資源豐富,生化科技亦是塔瓦星際之趨。

 

在塔瓦星際尚未碰上生物危機前,薩爾朵的日子相當富裕。依奈與母親所擁有的一大片菸田足夠讓他們毫無憂慮的生活著,這是父親留給他們唯一的東西,父親在一次貨運途中身亡,與其說是意外,依奈更堅信那是一場陰謀,運貨的快艇並沒有受到破壞,但是快艇上的糧食全都憑空消失,快艇受到攻擊的地點距離瀰流邊界僅短短一百公尺

 

*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有淪落到瀰流的一天。在還沒有熟悉瀰流的一切她前必須找個地方躲著,最好是交界區,這裡的流民來來去去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她像是拾荒者一般的過日子,撿取被遺留下的槍,從死人身上脫下他們的衣物或鞋子,忍受惡臭在下水道過夜,偶爾要因為一口水把人打的鼻青臉腫,難免會在身上留下刀傷,但她通常是勝利的那個,她慶幸自己還沒遇到槍、也還沒殺過人。

 

她只是沒想過,不代表這天不會來,她也只是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快。

 

政府放棄了對於琉派的唯一政權,璟域佔領了琉派將近百分之九十的領土,綏境宣布無條件對抗璟域的佔領,逃不出薩爾朵的居民只得湧進瀰流,讓這個原本就充滿罪惡且終日陰暗的地域更加腐敗。

 

這些都是在她進入瀰流生活了20年後才發生的事。

 

「叫什麼名字?」她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醒來,沒看到人影只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企圖想起自己為何會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裡讓她原本就隱隱作痛的右邊太陽穴,更加抽痛。她只想起一條陰濕的街道、一塊麵包、一陣黑暗。

 

「別動、會裂開。」正準備起身時被突然出現的人影阻止,是剛才問她名字的聲音,在被阻止前都沒發現,腰部有個十幾公分的傷口。

 

非常痛。

 

「這是、哪?」安分的躺回床上,忍著痛,她看不清楚女人的臉,「你又是、誰?」

 

「多鍍。」女人再次走到她身邊,掀起衣擺為她上藥,一陣冰涼退去了灼熱感,「妳差一點沒命。」

 

「多、鍍?」她知道這個地方,但從未進入過。

 

多鍍。只要進去了,就算活著也出不來。

 

她從沒想過這天來的那麼快,不讓身心墮落的努力看來毀了一半。她閉上眼,讓全身的狀態像是死了一般,呼吸變的很慢,想起尚未躲進瀰流前的生活,無法再壓抑進入瀰流後所受盡的一切骯髒及委屈,四肢因為哭泣而顫抖。

 

「別擔心。」女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溫熱的掌心握住她的左手,「叫我安就可以了。」

 

「雷、雷判。」在瀰流生活將近3年的生活中,她沒有開口講過自己的名字。幾乎連自己的體溫都快要遺忘,如今卻清楚的感受到那女人的溫度,就算下一刻即將死去她也就滿足了。

 

「難怪妳,像個男孩似的。」淚水讓她看不清楚女人的臉,卻聽的出來女人在笑。微笑。「等傷痊癒,妳就可以離開。」

 

「離開?」抹去妨礙視線的淚水,和預期的結果不一致讓她又驚又喜。

 

「不然妳以為妳要幹麻呢?」她知道女人在取笑她的無知,那個叫安的女人。

 

「這裡不是、多鍍?」她以為自己不是死,就是被俘虜。

 

「他們不知道妳在這,」她聞到淡淡的煙草味,還有從右後方而來的光線,「妳是被我偷渡進來的。」

 

「為什麼,要救我?」她終於看到了女人的長相,瓜子臉上帶著端正又秀氣的五官,頭髮的長度在耳垂與肩膀的中間,少見的亞麻綠,不是個強勢的人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力量,「因為妳差點死在我的管轄內。」

 

*

 

再搶不到東西吃就要餓死了。

 

雷判只剩下意志力撐著雙腳往前走,因為飢餓她無法正確判斷自己身處何處。沒有水喝的日子也將近足夠讓人死亡的三天,最近瀰流邊界的死人變多,污染了其他乾淨的水源,於是離開邊界往中心走成了雷判唯一的機會。

 

他拿著水和食物呢。

 

遠遠的她就看出那人手上的食物及水,「給我!」她瘋狂且失去理智的搶奪著,用盡最後就算吃到食物也有可能噎死的力氣。

 

手中的水在搶奪的過程中灑了她全身,麵包掉落在三步遠的距離外,她卻再也無法前進了。右大腿在扭打中感受到大片的濕溽感,她知道那代表什麼,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短比手的刀面已親吻了腰間。

 

她只能躺下,以為自己將死在刀下,閉上雙眼,雙親和藹的微笑清楚的呈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