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

一.

十 年 ， 或 許 ， 百 年 前 ，

它 就 已 經 在 這 裏 了 。

從 河 東 到 河 西 ，

它 靜 靜 地 躺 著 ，

總 讓 快 樂 與 憂 傷 ， 淡 淡 的 抹 過 。

它 不 訴 說 ， 它 不 渲 染 ，

老 的 、 少  的 、 活 潑  的 、，頹 廢  的 、 

生 與 死 ，

它 只 揹 負

萬 千 人 的 悲 歡 離 合 。

它是大眾的伴侶，它一視同仁，

它安慰憂傷，它柔化痛苦，

它像一位慈祥的老者，

永遠是微笑地在傾聽

每一位過客心坎裏的烙印，

它，是一座橋。

二.

每當月色籠罩在那橋上，

我打從堤岸下過來，

聽橋下的蛙鳴，聽流水的聲音，

也聽那輕風

訴自遙遠的呼喚，

激盪心靈，澎湃往日既有

朦朧朧的未來的憧憬。

當心醉神馳，徜徉於

如此美好的情景時，

我總想起，

前些時的一段路，一段苦，

一段橋上的踟躕，

于是，我緊緊地摟住，

想讓它魁武傲岸的身軀予我有力的扶持，

而淚，淚喲！卻禁不住

一顆顆地自眼臉流下，流過橋柱無言的慰藉，

流入那晶瑩的水裏。

三.

偶而，我也在清晨來到那橋上。

滿天的霧氣，吹拂著昨夜

沁人的涼意。

隔著一層層的面紗，我望不到那記憶中的遠山，

一切好像都是在漂浮，在漂浮，

沒有依昔可見的東西，沒有可供寄託的景物，

一切，一切中的一切，

都是在漂浮，漂浮著，

空留繾繾綣綣的情懷在那裏，

茫然仰望，茫然俯首，

茫然地追尋，

追尋喲！

四.

走在橋上的人是孤獨的。

每一回橋頭到橋尾，橋尾到橋頭，

就是一場人生的經歷。

經歷不停地在變換著面貌，

面貌隨著人心而喜怒無常，

只有橋是始終如一的，

這是橋的秘密。

五.

它，是一座橋。

十 年 ， 或 許 ， 百 年 前 ，

它 就 已 經 在 這 裏 了 。

從 河 東 到 河 西 ，

它 靜 靜 地 躺 著 ，

總 讓 快 樂 與 憂 傷 ，

淡 淡 的 抹 過 。

它，是一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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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