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14 13:32:03小迷人

純粹

「冷筆難書熱腸」就從這句話開始。

書寫於我而言的意義是什麼呢?
似乎並不那麼純粹,期待被看見被餵養的蟲子肥厚的身軀吸取太多養分,書寫的初衷卻逐漸消瘦。如果回到最初始,文字的流瀉生出,就是書寫唯一的目的,是在闔上筆蓋的那一個聲響或是點下發佈鍵後,就完成的事。然而於我,卻非如此。因為期待被看見,書寫就變得艱難而不自然,在每個文思蠢動的當下,思流被太多雜質干擾而凝滯,即便終究成篇,卻面目全非了。

在實習洽談督導的過程,某老師幾乎是一劈頭地說:「督導的關係應該是『純粹』的,受督者不要企求肯定,而是將兩人的互動聚焦於對個案的關注上。」當下,我整個人像被巨石擊中轟地一聲,大大震動了,那是種不舒服的感覺。即便他的姿態始終是優雅的、語調是溫暖的,但我卻覺得背脊發涼。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投射跟心虛,是心事在無預警下被大喇喇揭露;是不及說出的期盼沒有被承接,卻先被一個龐大而正當得過於完美的說法給喝斥,只有無奈卻不甘地噤聲,像愛吃糖的孩子,還沒開口要糖,就被媽媽摑了一掌加大聲責罵:「別想來跟我要糖!我不會給你糖,我也沒有糖!最重要的是你根本不該吃糖!糖只會腐蝕你的健康!」好吧,我還能說什麼?似乎只能說是自己實在太過稚嫩不長進,但感覺,感覺就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但事實上卻沒有被真實接觸,他開誠佈公的自我揭露,似乎不是想要拉近我、卻反而推開了我,我很受傷。而真正使我受傷的,大概就是我對於他的拒絕,也無可拒絕無可抗辯吧!

也或許,我的不舒服來自於我對他此番言說「純粹」性的懷疑,我禁不住想邪惡地指陳他的宣告,其實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做的先聲奪人,那意味著:「我已經先警告過你了,你之後怎麼樣,不關我的事。」當然,我也有自認為的線索佐證,比如他為了解釋而說的故事,關於一個受督者「忘恩負義」的故事,這是我所聽到的寓意,用來重述他對我們的警告,當然我也看見警告的背後是恐懼,我理解他的恐懼也接受他的自我保護,但卻無法原諒他為了自保,包裝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丟擲過來,而使我受的傷。

但在此刻,我卻突然領悟他所說的「純粹」,誠如K所說,是一份禮物,只是當時的我太不純粹,被太多複雜情緒包圍,忙著驚嚇、武裝、駁斥、攻擊、防禦,無暇領略。純粹讓表象更貼近真實,冷筆難書熱腸,或許,我就是想太多了才這樣。

-2006.10.13 書寫於火車-
-2006.11.02 節錄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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