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0-04 08:54:05orangebach

又見小事--道早安

除了準備每週崇拜聚會時主席、牧師使用的流程文件,後來教會又找我去做另外一個服事,這項服事叫做「協辦同工」。

我們的教會每週聚會人次(成人部分)超過一千兩百人,每次聚會猶如辦一個大型會議,需要滿多人手確認流程執行順利無誤,「協辦同工」名為協辦,意即協助聚會時的服務人員,當他們需要補位、需要幫手時,那人就是我。

「協辦同工」的工作內容說來很微不足道,包括幫講員、牧師更換保溫瓶的水、調整字幕牆座位狀態、會後結束回收週報、電腦用完送回電腦室等等..;換做在我公司,絕對不會使用額外人力,這些都是舉手之勞,為何要使用額外人力?我唯一想到的答案是:人力太多。

反正叫我做我就做了,跑腿嘛,應該也是很簡單。

這件事情的確如我所想很簡單,沒想到還是出現了意外插曲。

我發現H牧師會在門口跟大家道早安。

道早安沒甚麼了不起,H牧師道的早安也沒甚麼不同,若硬要說有甚麼不同,就是他跟來的人說得是最基本的「早」,而不是非常基督教語言的「平安」。我也有被H牧師問候過早安,知道那種在進入聚會前,被牧師問到早安的感覺非常愉悅,所以當角色變成站在H牧師同邊,我也想學習他道早安。於是就在某一週,決定也要跟H牧師學習,開口跟來聚會的人道早安。

結果是:有的人來去匆匆,並不理會你的早安;有的人不認識妳,他也不理會。所以一開始,多數我的早安就像沒打到靶的子彈,每發都落空;意外的是,竟然產生小小的失落感。

小小的失落感原本並沒有甚麼,其實可以合理化成會眾冷漠啊,行色匆匆啊,可是H牧師的狀況完全不是如此。幾乎看到H牧師的每個人都會開心爽朗地回應他的早,相較於我每發落空,他的早安彈無虛發。十五、二十分鐘的接待,他收集到的早安應該比我多出個五倍以上。

很像從前打大台電動玩具,擊落飛機的架數輸給旁邊同伴的感覺;或者跳舞機,我幾乎步步錯失,H牧師就是精準無比地踏到每一步。我竟然有種輸的感覺,念頭一出現,馬上覺得自己很蠢:不過就是道早安,又都是為主做事,幹嘛計較呢?無奈凡人軟弱如我,就是止不住產生比較的差別心。

我開始研究為什麼H牧師可以蒐集到那麼多的早安,原因如下:一是他在教會時間非常長,幾乎每個人都認得他,而我跟他比資歷太淺;二是他的聲音真是太好聽了~~~~他是Baritone的音質,道出來的那聲「早」真是非常順耳而且溫厚;三是H牧師親和力強。

第一點,我無法超越,第二點我想起練聲樂的小學同學提過,最好聽的聲音都是「頭腔共鳴」(最難聽的聲音是「鼻腔共鳴」,你可以試著講同一句話的時候,把氣提到頭部,後腦會出現嗡嗡的震動,那就是「頭腔共鳴」),我在家練習過一下下,試著提高聲音共鳴的位置,「早」會聽起來圓潤飽滿。第三點,牧師的親和力來自他的人格特質,他整個人就是個敞開的個性,但牧師為人謙和,他笑得拘謹,這就成為我的「破口」啦--我決定跟人道早安時一定要笑得開朗。

隔週當我這麼實行:運用頭腔共鳴發出一聲「早」,同時微笑以對--實際狀況下我決定加碼,也就是微笑的時候同時揮手,感覺比較自然。

大家一定很好奇這樣調整之後,我收集到的早安是否增加?答案是:並沒有。

不打招呼的仍然不打招呼,行色匆匆的依然行色匆匆,冷漠點頭的依然冷漠點頭,跟牧師道早安的還是....那麼的多。

可是都把「屬於我的早安」的操作型定義界定地如此清楚,不做也太可惜,反正又沒損失,我就繼續維持微笑揮手道早安。妙的是,注意力彷彿被轉移到道早安這件事本身,道出一聲真正讓人溫暖的早安,開始成為道早安的重點,久而久之竟然也沒那麼在意到底蒐集到多少早安,直到現在。

上個禮拜,我把早安集點的心路歷程分享給教會裡一群姊妹,她們笑得東倒西歪之餘,順便告訴我比錯人了,因為H牧師除了是教會原住民(即從小到大都在教會生活)之外,他在當牧師之前,是一個超級業務員,姊妹們說我完全比錯對象,因為H牧師根本就是個大魔神,他不但人格敞開,同時具備專業技巧,別說我這菜鳥無法企及,就連教會其他牧師恐怕也差很遠。

最後,姊妹們決定把她們的早安捐給我。我知道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走進教堂的路線,未必會通過我站的地方,週日當天上午,只遇見一個姊妹,接著我們彷彿共享秘密般地,彼此給彼此一個超大的熊抱,我瞥見她後方的老公一副「在幹嘛」的表情。

無論如何,一個美好的早晨,不是靠早安數來計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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