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焦慮的根源是自由，是必須為自己負責的極重責任：父母信任你、師長看重你、老闆不約束你、妳的神（假如妳有）在天涯海角默默等候妳。妳再也沒有家法、教鞭、過失懲戒條款、褻瀆神教規可以陷妳入罪。
連生物型的傳宗接代、父母包辦婚姻制度都不再風行了的時候…焦慮悄悄滋生心底。

有一個大男生，和女朋友相識戀愛五年。第三年還因為女友的鼓勵，毅然反駁家人的勸說重考大學。每天走進補習班前，還得舉行一個私人儀式，拿出皮夾、打開、熱切親吻女友照片，然後才能開始一天的苦讀生活。大學考上了。一年之後，女友說：「我倆根本不適合。」於是她舉家遷往美洲新大陸、他從此不信任愛情。（這一段要是能用押韻方式寫，就像是從王文華的作品裡偷抄出來的。）他學會了一個句子用來回答別人說他的「過度無感、無情」：「假如一句『我倆並不合適』就可以結束一切，那我掏了一整年皮夾在補習班門前發癡的儀式算什麼？」

愛情沒有公式，旁人無法置喙，台長特別記得那一位男孩的茫然眼神卻是用來理解昆德拉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愛情的沉重存在是「自由」所帶來的。妳有了自由之後，選擇怎麼樣運用？

台長還認識很多表達清楚、情緒穩定、成績很好的學生。（你不能這樣用「俗氣」來怪一個每學期必須打分數的老師，她不小心就會用這種方式記得學生。）他們交往的男/女友也是表達清楚、情緒穩定、成績很好的學生，是父母會放心的那種「平庸」男/女孩。他們的父母適時「干預自由」，提供「順從/接受」或是「反抗」的命題，抉擇簡化成是非題，中間的過程是小量的爭執、溝通和理解，沒有焦慮。

「自由」是一種沉重的生命狀態，常人漸漸學會認識自由的限度以及不自由所帶來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