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13 01:32:20秋人

【六月蓮花還】

【六月蓮花還】。秋人






  夏天就快來了。
  在這棵偌大的銀樺樹下,與妳一起仰望破碎的光影依舊;我獨自將手掌張到最極限,還是掩蓋不住漸漸漫上眼的熱辣。
  妳在哪裡?
  中文真的好難,我曾經花了三天三夜,七十二個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鐘,二十五萬九千二百秒,反覆練習一句「我愛妳」。
  Dear my love,
  I love you with all my heart.
  我邊彈妳邊跟著哼的歌,妳會從後面攬住我的頸項,靠在我耳邊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笑得好甜。
  那是什麼呢?關於妳用另一種語言傳達的心意。
  Don’t leave me.
  Some things are better left unsaid, It’s better to remain silent about them.
  我可以永遠不知道那些話的真正涵意,就像妳當時的手貼在我的眼上,什麼都不必看見,妳在就好。
  剪碎的陽光遮不住我忍不住潰堤的情感,款款騷動的風打葉掩不了我隱隱低泣的聲響,在這個多年後的約定地,我將我的長髮剪成一份思念,靜靜陪我躺在這依然翠綠的草坪,等候著。
  無法得知漸漸西移、墜落的,是那輪日復一日的夕照,還是我再也抑止不住的悲傷。
  飛過換日線,讓我的傷心飛過換日線,留住約定的那一天,時間能否就此倒退一點?傳達給妳的,會是我永不停歇的思念。
  I’m so miss you.
  My love…




  你總是笑笑的,聽我說。
  你不會懂,我在你耳畔留下多自私的話語,你只是笑笑的凝視我,靠著我的肩唱著我永遠學不流利的英文情歌。
  在我們手牽手、肩搭肩走過的街巷,你的髮撫過我臉頰,輕輕勾引我心底的騷動飄浮,是什麼情緒不肯好好鬆開你的手?我甚至不想去思考你何時飛回海平面的另一邊。
  貪求著的,當時的夏日陽光溫柔地裁剪我倆同行的身影,你送我唯一的花束,不是嬌艷的玫瑰,而是一束淡雅的蓮花。
  像季節的烙印,使我再也不能分辨其他香氣豔美的花朵。
  蓮,就是你的名字。
  等待約定時,我手裏放不開的淡雅典緻。
  忐忑不安的走上約定的山坡,那棵銀樺樹下,迎接我的,會不會是我死心得不夠徹底的思念?
  我不夠勇氣去證明,那個約定。
  你仍舊是你,我還是我。




  雪白色的身影悄悄站定在我身旁,那滴落在臉上的灼燙,彷彿一輩子也解不開的咒語,將我的身心都捆綁,再也不能動彈……
  「為什麼?」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意念讓我去學習妳的語言,在妳緩緩跪在我面前時,我直覺性的抱住妳,像是找尋到幾億萬年前分割的靈魂般,我迫切得將那份脆弱收納在空虛已久的胸口前。
  「妳說過,只要我想見妳,隨時都可以。」
  太過想念的情緒,我忍住掉淚的衝動,緊緊望住妳,妳那張老是像個孩子似的五官,透露著一個大人的滄桑。
  「你要我歸還你要我保管的嗎?」
  鼻息間的清香,當年無法好好表達的一種固執,期待在妳身上留著屬於我的氣息,一種不容人質疑的堅持。
  「蓮,是妳的。」
  那是我對妳的堅持,不管是否妳承認它是愛情抑或是友情,那份情感都存在著,未曾遠離,永不改變。
  「是我的嗎?」
  我未語,將緞帶繫成一束金色綢緞的髮交給妳,望著妳眼裏的驚嚇,我凝視著妳緩緩摸著我不及肩耳的髮,輕輕撩開額前微長的瀏海,妳的目光變成兩泓深潭,靜靜流轉著一種神祕的思潮。
  「妳一定有很多委屈。」
  「蓮,你為什麼突然想見我?」
  「因為我聽到妳在哭。」
  「你學會哄人了……」
  「只要我想見妳,隨時都可以──妳說的。」
  「我知道。」
  「妳知道嗎?世界上,總是有人會適時出現在某個人身邊拾掇那些別人覺得根本微不足道的眼淚與悲傷。」
  「你特地從英國來告訴我這件事嗎?」
  或許,妳真的不會相信吧?在分開數年之後,竟突然興起「想見妳」這麼強烈的念頭時,我彷彿就知道,妳一個人面對的悲傷。
  「我來,只是給妳一個擁抱。」




  像以往一樣,沒想到你的出現竟使得我如此心安,突來的擁抱就像早就看穿我已禁不起太多壓抑的脆弱,忽然間,就將我沉甸甸的心掏空。
  一切有我。
  風塵未定的你身上還參雜著異國的空氣,人卻已飛越換日線到我眼前,只告訴我一句──「我來,只是給妳一個擁抱。」。
  親愛的蓮,你能明白嗎?
  這個擁抱比什麼安慰都令我感動呀!
  這一次,你的思念與溫柔,我確確實實收到了。
  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