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07 12:22:30aggartpra

出軌劇美化妻子偷情引各年齡女性少女心怦怦復燃

  陳奕迅有一首歌叫《無人之境》,這首偷情的衷曲寫得淒婉動人,此曲繞梁三日,三觀形同陌路。今夏橫空出世的日劇《晝顏》,也具有同樣“毀三觀”的功效,除瞭帶來新詞匯晝顏,還帶來瞭普世道德的顛覆:偷情無罪、出軌有理,因此引發瞭現象級的關註和討論。

  如果你曾跌進《白色巨塔》的劇情走不出來,領教過編劇井上由美子在細節上的表現力、情境上的渲染力和對情緒的控制力,就不奇怪她在這部愛情黑童話裡施展出來的洗腦能力。《晝顏》副標“工作日下午3點的戀人們”,丈夫在外工作,主婦伺機出軌,尋找感官或情感刺激,仿佛人生的下午茶,不能當正餐果腹,卻能把生活的忍受調劑成享受。於是,不堪的出軌拍得跟初戀一樣美好,勾引各年齡層女性的少女心怦怦復燃。

  純情小媳婦紗和,跟猥瑣的娘炮老公維持著茍延殘喘的無性婚姻。美艷尤物利佳子,常常被陰險的大男子主義老公傾軋自尊—何以解憂?唯有偷情。“丈夫把妻子當做冰箱一樣,懶得維修保養”、“隻有在外面有瞭男人才自知理虧,否則誰甘心為男人洗內褲呢”、“不被察覺的出軌更利於傢庭的穩定”……利佳子就像一顆世故熟透的醍醐,簡直令觀眾如蒙灌頂之禮。

  無懈可擊的犀利人妻,內裡滿含卑弱,這份卑弱正來自於給予她光環的婚姻。作為有著強烈主體意識的人,利佳子渴望關註和認可,隻能從不倫戀中攫取。而看似最不可能出軌的紗和,透過一支偷竊的口紅泄露心跡。當然,她不奢求崇拜和贊美,出軌而生的存在感,就算處於自我意識的底層,也足夠她沉湎。她們是現實世界的失意人,出軌的心理需求勝於身理需求。劇中大量第一人稱的獨白,增強瞭這種心理認同感。紗和的“純情組”禁欲氣息濃重卻充滿壓抑,利佳子的“色氣組”在情欲混流裡竟潛淌著真愛的清泉,觀眾無法站在圍城外話風涼,也無法像道德帝進行殺無赦的審判。

  如果僅限於此,《晝顏》頂多是一部優秀的女性題材作品,達不到現象級的高度。它的潛臺詞指向瞭對婚姻制度的詰問。無法掌握經濟主權,妻子是否就該淪為男性生活的仆役。婚姻往往被換算為女性做人成敗的標準,實際上,婚姻與人生不存在線性的因果關系,可能掙脫不良的婚姻才是女性人生的翻盤。再則,男性出軌被認為是欲望的發泄,女性出軌就是對承諾的背叛—社會對前者的曖昧態度,加劇瞭女性在婚姻中被綁架、被壓榨的程度。如果體制出於對動物性的克制,那麼不管走腎還是走心,沒有誰比誰值得寬宥和饒恕。這些反思,放在極度男權主義傾向的日本,諷刺意味尤甚。

  所以利佳子這個美杜莎式的人物是帶有革命性的。她的自然屬性是女性,社會屬性偏向男性。一開始,她采陽補陰,享盡男人的崇拜(這慣常被認為是男性的特權)。雖然遇上畫傢動瞭真心導致智商陡降,但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之後,沒有瞻前顧後的婆媽戲碼,引刀一絕,凈身出戶。一個坐擁優裕生活、育有兩個孩子的賦閑貴婦,做到這樣理當驚世駭俗。出於慣性惰性劣根性,就算是病態的婚姻,女性也被賦予天職要捧著病灶茍且求全,殊不知這樣的隱忍會把人生毀到何等狗血的地步。利佳子的選擇,可以讓那些認為此劇“教唆主婦出軌”、“偷情偷出優越感”的觀眾噤聲,編劇的綱領很明確,你享著婚姻的飽暖還思著出軌的刺激,靠點小聰明兩邊盡占,那就是無恥;你已經傾向天平的一邊並且有擔當地付上籌碼,那就是無畏。《晝顏》的感情線確實糾結到死,但至少不會看得人心塞。

  婚外戀已經被渡邊淳一寫到瞭極致,那是紮在心口的刺,帶一點痛,一點麻,一點甜和一點希望。我們感懷於日本人對兩性關系孜孜不倦的探索,借此上升到人生的思考:對婚姻的挑戰,是對命運的抗爭,推翻既定的穩妥人生,才能如鳳凰涅槃,獲得重生的權力。《無人之境》裡有一句觸目驚心的歌詞:浪漫到一起惹絕癥。也許危險、致命、朝生暮死,但因那一份決絕,因有過極致的浪漫,就像片頭的血色殘陽中,紗和隨風騎行的身影,飛升或隕落,都將雖敗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