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訪問不尋常的人」
第十二章 「訪問不尋常的人」
濤說完後,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輝光變得黯淡了。外面,雨已經停了。太陽照在巨大的白雲上面,使它發出藍色和粉色的光芒。樹枝在微風中飄搖,樹葉上的水滴反射著萬千道彩虹,整個林子顯得生氣勃勃。鳥兒甜美的歌聲混雜著昆蟲和光線柔和的音樂聲,歡迎著太陽的重新到來。這一刻是我從未遇到過的。我們倆誰都不想說話,任由我們的靈魂盡情地享受著我們周圍的美麗。
突然,一陣歡樂的笑聲將我們從寧靜中驚醒。回頭一看,原來是畢阿斯特拉、拉濤利和拉梯奴斯來了,她們都用她們的塔拉飛著。她們在蛋形屋前著了地,徑直進了門,滿臉綻著笑容。我們起身迎接她們,互相以海奧華的語言問了好。我仍然能明白所有的一切,雖然我不能講這種語言。但這好像沒多大關係,因為我沒有什麼要說。而且,萬一我講法語,她們也能感應到我的意思。
一喝完水麥,我們就準備動身了。我戴上面罩,隨她們出了門。拉濤利走向我,在我的腰上戴了一個塔拉,又交給我右手一個利梯歐拉克。一想到就要像鳥兒那樣飛翔,我興奮不已。從我登上這個星球的第一天起,看到人們用這種方式飛行,我就夢想過有一天我也能這樣飛。但是,這麼多事情發生得這麼快,使得我必須承認,不再指望有這種機會。
「拉濤利」我問道「你們所有的人幾乎都有懸浮的能力,為什麼你還要用塔拉和利梯歐拉克飛呢?"
「抗引力需要極大的專注能力和消耗很多能量,米歇。就是對我們,那也只能每小時飛行七公里。只是在進行某些靈性鍛鍊過程中我們才使用懸浮術。它不是一種合適的運動方式。而這些裝置應用的是同樣的抗引力原理,它能中和我們所稱的這個星球上的『冷磁力』,也就是你們所稱的將物體拉向地面的『重力』。」
「人像一塊岩石一樣,是由物質組成的。但是,通過增加某種高頻振動來中和冷磁力,我們就可以變得『無重量』了。之後為了控制運動和方向,我們使用不同的頻率。正如你所看到的,完成這個目的的裝置對我們來說相當簡單。同樣的原理曾被修建慕大陸,亞特蘭蒂斯,以及埃及金字塔的建築師們運用過。濤已經給你講過這些,但現在你將自己體驗這抗引力的感受。」
「用這些裝置可以達到什麼樣的速度?」
「用這個特殊型號,你可以達到大約每小時三百公里的速度及任意高度。但我們該走了,她們在等著我們呢。」
「你覺得我會掌握它嗎?」
「當然,我會教你的,但一開始你可得千萬小心,如果你馬虎地按我的要求去作,你會出大事的!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但似乎只有拉梯奴斯對我的忐忑不安發樂。我將利梯歐拉克緊緊地握在手中,它的安全帶就系在我的前臂上。就是說,萬一我鬆了手,它也不會被丟失。
我嗓子發乾,我不得不承認我並沒有多少自信。但拉濤利朝我走來,一隻胳膊摟住我的腰,向我保證說她只會在我熟悉了這裝置之後才會鬆開我。她還給我解釋說,我不必留意腰上的塔拉,但應該把利梯歐拉克抓牢。首先得緊緊地按一個大按鈕,那是個啟動裝置——有些像汽車的啟動鑰匙。一個小燈亮了就表示啟動就緒。利梯歐拉克的樣子很像個梨,小頭朝下,大頭朝上像個蘑菇『帽子』。不用說是為了避免手指打滑。手握在這『梨』的「頸部」。拉濤利解釋說這利梯歐拉克是專為我設計製造的,因為我的手只有她們的一半大,我用不了她們的標準型號。使用者的手必須和它的尺寸相配,這一點很重要。它握在手中感覺有點軟,好像是裝滿水的橡皮球。
聽完講解,我牢牢握住利梯歐拉克,一竄就升到了約兩米高的空中,使得拉濤利差一點沒能在我升空之前抓住我。其他人都在兩米高的空中附近,她們大笑起拉濤利的吃驚。
「小心,」濤對她說,「米歇可是個說干就乾的實幹家,如果你給他手裡放個什麼裝置,他馬上就要試!
「如果你按壓利梯歐拉克像你剛才那樣,以平穩均勻的力量,你就會垂直上升;如用手指稍用點力,你會向左;而用你的拇指,你會向右。如果要降落,你可以松力;要降得更快一些,你可以用左手壓它的基底部。」
她一邊說,拉濤利一邊讓我練習運動。我們升到大約有五十米高,就聽到濤的聲音,「好極了!米歇。你該讓他自己操作,拉濤利。他知道怎麼作了。」
我本來不希望她把這些話說出來,我一點都不同意她的觀點,因為在拉濤利的『翅膀』保護下,我才能覺得安全和自信——我不是在說俏皮話!她現在真的放開了我,但還是保持在我附近同一高度。
我輕輕地鬆了一下利梯歐拉克,我就停止了上升;松得多一些,我就開始下降。有信心之後,我均勻地壓了一下利梯歐拉克的『頸部』,我立刻向箭一樣射了出去——射的那麼遠,以至於我緊張的手指都僵住了,而我也就持續上升。
我停了下來——或基本上。此時已幾乎到了海洋上空二百米的高度,因為無意中我僵的手壓得更重了些。其他人也飛上來,在這個高度和我們匯合了。我的臉色肯定十分奇怪,因為連拉梯歐斯都忍不住大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大笑。
「輕點,米歇,這裝置非常靈敏。我們現在繼續上路吧,我們給你帶路。」
她們慢慢朝前飛去了。拉濤利仍保持在我身邊,和我同一高度。我用手掌壓利梯歐拉克,我就平穩地向前飛了。我很快就注意到,只要我調節壓利梯歐拉克的壓力,我能隨意加速。手指壓力調節著高度和方向。我仍然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歪扭,特別是當我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三個飛越我們前面的人的時候。在相遇的時候,她們瞅了我一眼,明顯地對我的樣子感到吃驚。
我估計約半小時後,我開始熟悉這個裝置了——至少是能成功飛越海洋了。一切都正常之後,我們就漸漸加了速。我甚至能在我的同伴旁邊和她們列成隊形而極少掉隊。
這一切都是如此激動人心——我從來都沒有想像過這種感覺。由於這種裝置在我周圍製造出了一種力場,使我失去了重量,我也就沒有懸浮在空中的感覺——就像在熱氣球中的那種懸浮感,也沒有那種長著翅膀飛行的感覺。更進一步講,由於我完全處在力場中,我甚至感覺不到風吹到臉上的感覺,只覺得我好像成了周圍環境的一部分。越使用它,我就越覺得歡喜快樂。我想試一試我的控制能力,就稍稍下降了一點,然後又上升一些。如此多次,使我比她們高一些或低一些。最後我飛到濤身邊,用心靈感應告訴她我的愉快心情,讓她知道我打算撩我們腳下的海水飛行。大海此時一望無際。
她同意了,我們都在海平面上飛行。
以每小時約一百公里的速度在浪巔飛行的感覺真是絕妙至極。我們全都好像是偉大的神,重力的征服者。時不時地,腳下銀色的閃光顯示出我們正飛躍海中成群的魚兒。
激動中,我忘記了時間,但那次飛行好像是花了三卡斯。
不管我朝哪邊看,看到的只有地平線。濤用心靈感應告訴我說,「看那邊,米歇!」遠處,我能從水面上辨認出一個斑點。它迅速地變得越來越大,原來是個相當大的山島。
我們很快就看到了島上藍黑色的岩石,它鋒利地插入藍綠色的海水中。我們升高了高度,全島景色盡收眼底。那兒都沒有海灘,巨大的黑色岩石使從海上登陸是不可能的。海水在岩石腳下撞得粉碎,在陽光下形成虹暈,在整齊的玄武岩那黑色的背景上對比出虹麗多彩的顏色。
島上有個湖,湖水是祖母綠色。面對湖的半山坡上,長著巨大的森林。樹冠是奇怪的深藍和金色,樹幹卻是血紅色。有些地方,湖水的表面被團團金色霧遮蓋著。在湖的中央,我能辨認出一個都扣。它好像是浮在水面上,尖端朝上。後來我知道它的直徑約五百六十米。
它那巨大的尺寸還不是它唯一獨特的地方,它的顏色更奇特。我在此前看到的所有的蛋形屋都是白色的——連九聖城中的那些蛋形屋也是如此。然而這一個好像是由純金作成的,在陽光下閃著光。雖然外形平常,它的顏色和尺寸使它莊嚴輝煌。還有使我大大吃驚的事——湖水中沒有這蛋形屋的倒影!
我的同伴們領著我在水面上慢慢地朝這蛋形屋飛去。從水平面看,它給人的印象更為深刻。和其它的蛋形屋不同的是,這個蛋形屋連個入口標誌都沒有。我跟著濤和拉濤利,她們一閃就進了裡面。其他兩個人在我旁邊,一人抓著我的一條胳膊使我不至於掉到水中,因為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鬆開了利梯歐拉克。
下面是我在這蛋形屋中看到的:
我看到大約有二百人漂浮在空中,看不見任何輔助工具。他們好像是在睡覺或深度冥想。離我最近的人離水面有六米高,因為在這蛋形屋中沒有地板,都扣底部在水下。正如我解釋過的,一旦進入裡面,我們可以看到外面,就好像在我們和外面之間什麼也沒有。所以,我能看到湖的全景,背景的山崗和森林,連同我身邊的這些漂浮著的二百來人。你會明白這一切是極其讓人吃驚的。
我的同伴們在靜靜地注視著我。不像以前其他時候那樣我的迷惑曾使她們大笑,這次她們很嚴肅。
仔細地看這些身體,我開始注意到他們的身材普遍比我的主人們小。有些有著相當不尋常——甚至是可怕的形狀。
「他們在幹什麼,冥想嗎?」我對濤耳語道,她就在我身邊。
「拿下你的利梯歐拉克,米歇。它就掛在你的胳膊上。」
我服從了。她然後回答了我的問題。「他們死了,這些是屍體。」
「死的?什麼時候死的?他們是一起死的嗎?發生意外事故了?"
「有些屍體在這兒已經數千年了。最近的,我想,放到這兒才六十年。我認為,以你現在這吃驚的狀態,你沒法適當地操縱你的利梯歐拉克,我和拉濤利來領著你吧。」他們每人抓住我一條胳膊,我們開始在這些屍體中漫步,他們全都是裸體,無一例外。
在他們中間,我看到有一個人是打坐姿勢,頭髮長而且呈赤黃色,有金色的皮膚。他站起來大概有兩米高,外形簡直像個男人——他的確是個男人而不是兩性人。
稍遠處躺著一個女人,皮膚粗糙像蛇,或像樹皮。她顯得年輕,雖然奇異的相貌使人難辨她的年齡。她的皮膚是菊黃色的,而她的又短又卷的頭髮是綠色的。
最奇怪的是她的乳房。乳房奇大,每個乳房上都有兩個乳頭,相距十厘米左右。她的高度該有一米八,臀部細瘦但富有肌肉,小腿相當短,儘管每隻腳都有三個特大的腳趾,但她的手完全像我們的。
我們從一個走到另一個,有時停下來,有時繼續走——就像是在臘像館參觀一樣。
「他們是從那裡來的?」我悄悄地問。
「從不同的星球上。」
我們在一個人的屍體前停留了一些時間。他明顯地是在『生命』的頂峰期。明亮的板栗色的頭髮,長而捲曲。他的手腳像我們的,皮膚是一種熟悉的膚色——是地球上的一些人的膚色。他大約有一米八高,面部平坦,有種高貴的氣質,下巴上還有山羊鬍。
我轉向濤,她的眼睛盯在我身上。「人們該說他大概是從地球上來的。」我說。
「要說是,他就是,要說不是,他就不是。你很熟悉他,因為你聽人們提到過他。」
我的好奇心被激發起來了。我更仔細地辨認著他的臉,直到濤用心靈感應告訴我說『看看他的手和腳,以及他的肋部。』
濤和拉濤利將我帶到離屍體更近的地方。我現在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腳和手腕上的傷痕,以及他的肋骨處大約有二十厘米長的深傷口。
「他怎麼了?"
「他被釘到十字架上了,米歇,這就是我們今早上說起的基督的身體。」
幸好我的主人們估計到了我的反應,一直在扶著我,因為我相信了她說的,我沒有能力操縱我的利梯歐拉克。
這裡,我眼前就是基督的屍體,被地球上如此多的人崇拜和談及的人——在過去兩千年里引發了如此多矛盾衝突的,和導致了如此多研究的人物。
我靠前想摸這屍體,但被我的同伴們制止了,她們將我拉開。
「你的名字不叫托馬斯,你為什麼必須摸他?你腦子裡仍然有疑問嗎?"濤問道。「你看,你證明了我今早說的——你在尋找證據!
我羞得無地自容——我對我剛才的動作感到羞恥。濤理解我的懊悔。
「我知道,米歇,那是本能的,我能理解。但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能觸摸這些屍體——除了那七個聖賢濤拉中的一位以外沒有人能。事實上,是濤拉將這些屍體設計製作成了現在你看到的這麼個漂浮保存狀態的。他們有這個能力。」
「這些是他們活著的時候的真實的肉體嗎?」
「當然。」
「但他們是怎麼保存的呢?這兒有多少屍體,為什麼要保存它們?」
「你不記得我告訴過你,當我將你從你們地球上帶來時,你問了一些問題,我說我們不會給你答案的?我當時曾解釋說你將會知道所有你應該知道的,但有些事情將仍然留作『謎』,因為你決不能說出某些事情。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就因為這個特別的原因而不能回答你。但是,我還是可以告訴你,這裡有一百四十七具屍體。」我知道,我再堅持也沒用,但我還是問了另一個尖銳的問題。
「你們有摩西的屍體嗎?為什麼這些屍體都要保存在漂浮狀態,而且下面沒有地板?"
「我們只有地球上基督的屍體。將它們置於漂浮狀態是為了將它們完全防腐。這湖水的性質也是為了幫助保存的。」
「其他人是誰?"
「它們來自於不同的星球,在那裡他們每個人都有過非常重要的使命。」其中一個屍體我記得很清楚。他大約有五十厘米高,前額上長著一種角。除了深黃色的皮膚和沒有眼睛以外,樣子很像地球人類。我問他怎麼會看東西,回答說,他那突出物的末端有兩隻眼,是複眼,像蒼蠅的眼睛一樣。我這才看到那閉著的眼皮上有數道裂縫。
「大自然真是非常奇怪。」我嘟嚷道。
「我說過,你在這兒看到的每個屍體,都來自於不同的星球。是他們所生存的環境決定著那星球上居住者的物理身體的細節。」
「我看不到有哪個像阿爾卡依?"
「你永遠看不到。」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感覺到』我不應該再堅持再談這個問題了。
在這次陰慘可怕的訪問過程中,我看到了像北美洲紅印第安人的屍體——但他們不是。我也看到其他一些像非洲黑種人,但他們也不是。我看到在空氣中漂浮的一具像日本人的屍體,但也不是日本人的。正如濤說過的,基督的屍體是唯一,如果真要說的話,來自於地球。
在這不尋常和讓人著迷的地方待了若干時間後,我的嚮導們領著我來到了外面。一股淡淡的有森林氣息的香氣在微風中飄蕩,使我們非常舒服。這一切之後,儘管它極其有趣,我還是感到筋疲力盡。濤,當然完全清楚這一點,以活潑的語氣說「好了嗎?米歇,我們該回家了。」
這些話,有意用法語和以地道的『地球人』的語調講出來,使我精神為之一振。其作用至少和那傍晚的微風一樣。我握緊我的利梯歐拉克,就和其他人升到了空中。
我們飛過山坡上巨大的森林。在山頂,我又一次感到了大海的廣闊無際。有這次可怕的下午作對比,我發現這個星球更加美麗了。我記得一瞬間,又感覺到,所有這一切也許是個夢,或幻覺,要麼,是我頭腦神志錯亂了?
像往常一樣,作為我的嚮導,濤以直接了當的指令警示我。那些指令經心靈感應出現在我的腦中就像鞭子抽打一樣驅散了我那模糊的疑慮:「米歇,如果你不壓你的利梯歐拉克,你可能要掉下去洗操了。而且,如果我們不抓緊時間,夜晚會把我們吞噬掉的,那你可就有點不舒服了,對不對?」
的確,一失神,我就落下了去,幾乎碰到了水面。我緊緊地按著我的利梯歐拉克,立刻就像箭一樣追上了她們,她們都在高空。
太陽已經很低了。天空清澈。海水現在是一片讓人吃驚的菊黃色。我從未想過海水會有這種色調。我問這是怎麼回事,經心靈感應,我被告知說有時在一天的這個時候,極大一群菊黃色浮游生物會升到海面。這裡的海水,似乎含有數不勝數的浮游生物。這景色是:藍綠色的天空,菊黃色的海水,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金色的光線之中,而這光線來自於這個星球的四面八方。
我的同伴們非常突然地升高了高度,我趕快也跟上了她們。我們在大約一千米的高度加速以大約每小時三百公里的速度向我們來的方向飛去——我猜是那應在北方。
朝著太陽落的方向看去,我辨認出水面上有一條長長的黑帶。我沒必要問——回答很快就來了。
「那是奴柔卡,一塊大陸,像整個亞洲一樣大。」
「我們要到哪兒看看嗎?"
濤沒有回答,這使我驚訝,這是她第一次不理我的問題。我以為我的心靈感應能量不足了,就又問了一句,用法語,還提高了語調。
「看那邊!」她說。
轉過頭,我看到一大片有著艷麗顏色的鳥兒就要從我們的前邊穿過。由於害怕撞著它們,我降低了好幾百米。它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我旁邊撩過——但那是由於它們還是由於我們飛的太快了?我想可能是由於我們共同的作用吧。這速度使它們消失的如此快,但就在那時,發生了使我極度震驚的事。
抬頭一看,濤和其他人仍然保持著原來的高度。她們怎麼沒有和這些寬翅膀的鳥兒相撞呢?我瞥了一眼濤,我知道她明白我的思緒——我意識到那些鳥兒出現的時候正是在我提問題的時候。由於熟悉濤,我知道她『忽視』我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也就把這事放到一邊不去想了。我就決定好好利用這次沒有翅膀的機會飛一飛。我讓自己陶醉在四周那美麗的色彩之中,隨著太陽朝地平線落下,這些美麗的顏色也就在逐漸地變化著。
天空中布滿了淡淡的優美的色彩。如此壯麗、如此美妙,我的筆是描寫不出來的。我本以為我見過了這個星球上所有可能看到的色澤、色調和色彩,但我實際上還是錯了。從我的高度看,天空中那色彩的效果迷人極了。它們有時和海洋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而有時又互相補襯得更加完美。多美妙呀,大自然能夠演繹出這一系列的顏色,總是在變化著,又總是那麼美麗……我又感覺到像剛喝過酒時的那種迷迷糊糊,這種感覺以前曾使我暈倒。我又接到了命令,簡短而清晰:「立刻閉上你的眼睛,米歇!」
我服從了,醉酒的感覺消失了。但閉著眼可不好操縱利梯歐拉克跟隨隊伍——特別對一個新手來說。不可避免地,我一會兒偏左,一會兒偏右,又升又降。
又是另一個指令,這次不那麼急迫了:「看著拉梯奴斯的後背,米歇,眼睛別離開他的翅膀!
我睜開眼,看見拉梯奴斯在我前面。奇怪的是, 他拍打著黑色的翅膀,卻並未讓我吃驚。我全神貫注地盯著它們。一會兒,濤飛到我的跟前,用法語說,「我們就要到了,米歇,跟著我們。」
我覺得同樣自然,就是拉梯奴斯又沒有了翅膀。我隨著大伙兒向下飛去。我認出了我的都扣所在的那個小島。它像個多彩的桌布上的寶石一樣。太陽沉在了波濤里時,我們就像進入了一片像燃燒著的火焰般的顏色之中。我趕緊朝我的蛋形屋飛去。顏色的美妙引起『醉』的感覺威脅著又要將我吞噬掉,我不得不半閉著眼睛。我們現在是在海面上飛行。不一會兒就飛過了沙灘,穿入了圍繞我的住處的那些樹林中。可是,我的著陸卻不成功,我穿入蛋形屋後跨坐在一張椅子的後背。
拉濤利立刻就到了我旁邊。她壓了一下我的利梯歐拉克底部,問我沒事兒吧。
「有啊,就是這些顏色!」我結結巴巴地說道。
沒有人笑我的小事故,每個人都顯得有些憂傷。她們這個樣子對她們來說是太不尋常了。我被搞的胡裡胡塗。我們全都坐了下來,喝了一些水麥,吃了一些紅色和綠色的食物。
我並不覺得很餓。我取下了頭罩,開始覺得我又恢復了。夜晚很快就降臨了,在海奧華上就是這樣。我們就在黑暗中坐著。我記得我曾懷疑過在我僅能夠大略辨認出她們每個人的時候,她們能不能在夜間看我就像在白天一樣。現在,這都是事實。
沒有人說話,我們都靜靜地坐著。抬頭,我能看見星星們閃爍著各種顏色,就像焰火在天空中綻放之後又被『固定』在了天空。在海奧華,由於大氣層中氣體的層次成份都和我們地球上的不一樣,星星看上去也就要大得多。我突然打破了靜默,很自然地問道:「地球在哪兒?」
就好像整個小組都在等著我這個問題似的,她們全都站了起來。拉濤利抱起我像是抱一個小孩。我們來到了外邊。其他人在前邊帶著路。我們沿著寬寬的路來到了沙灘。在岸邊潮濕的沙子上,拉濤利把我放了下來。
一分鐘又一分鐘,天空中的星星越來越多,好像一個巨手在點蠟燭。濤走近我,她聲音中有一種傷感以至於我幾乎都辨別不出那是她的聲音。「你能看到那四個星星嗎?米歇,剛剛在地平在線?它們幾乎形成了一個正方形。右上方那顆綠綠的,比旁邊的明亮一些的星星?」
「是的,我想那是——是的,它們形成了個正方形——綠色的,是的。」
「現在看這正方形的右邊,稍高一些,你能看到兩個距離很近的紅色星星。」
「是的。」
「看著右邊那一顆,再稍向上一些,你能看到一顆白色的小星嗎?得仔細辨認才能看得到。」
「我也這麼想,是啊。」
「在它的左邊偏上一點,有一顆黃色的小星星。」
「是,對的。」
「那顆白色的小星就是照亮地球的太陽。」
「那地球呢?"
「從這兒看不到。米歇,我們離得太遠了。」我待在那兒,盯著那個小小的星星。它們在天空中那些又大又亮麗的寶石中間是多麼微不足道。但就是那顆小星,也許在此時正溫暖著我的家庭,我的房子;使植物發芽生長……
「我的家庭」——這詞顯得如此陌生。「澳大利亞」——從這兒看我很難想像它是我們星球上最大的島,特別是當用肉眼看不到地球的時候。但是,我被告知,我們屬於同一個銀河系,而宇宙中有成千上萬個銀河系。我們是什麼?可憐的人?比原子強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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