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20 23:22:42私㆟放映™

雨雪霏霏




雨雪霏霏:


我永遠都記得。很多年前有部電影,訴說著一個意外失去記憶的女殺手,如何因記憶的喪失,成為一個平凡的家庭主婦。

然而天生的本能不會改變。所以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與眾不同的天賦。然後走上亡命的旅程。而在美國無限延伸的道路上。路途中不停播放著England Dan & John Ford Coley的歌曲:I'd really love to see you tonight...

今晚只想見見妳。在如此涼爽的秋天,這樣的情懷還真是美麗呀...

如果可以。我們多希望青春可以有兩次。盛年能夠不停的重來。然後嚮往的遠方,想要前往的旅途。也就能夠不停的在我們眼前展開。

可能我們還能找回錯過後,以為永遠不會返回的一段際遇。


141020

姬昌:

當救世主就像談戀愛,沒什麼道理,但感覺卻是很篤定。
~駭客任務~


姬昌想必是瘋了。這雨季一共下了幾個月,短暫放晴後,又細雨霏霏飄了一整季。這是下獄囚禁多年後,朝歌(商朝首都)最長的雨季了。商人們都議論紛紛。在這漫長的雨季中。姬昌的白髮,彷彿要和雨季競賽一樣,竟也像藤蔓延伸繚繞,把姬昌吞沒掩蓋,幾乎讓人辨不出他的模樣了。

商王隔著囚牢的地窗,望著幽暗囚室中的姬昌。雨季停後的第一道陽光,被這身材巨大的男人遮住了。刺眼的陽光,讓老眼昏花的姬昌,更加無法認出眼前的這個男人了。姬昌試著開口呼喊。可是囚禁多年,口齒早已不清。竟發出了野獸般的聲響,而無人能懂。

姬昌是老了。尤其囚禁多年來,邊幅不修。佈滿青苔的囚室,早已經將他吞噬。商王看他斑駁的髮際,竟染上了綠藻的顏色。活像一株老樹,被漫長的雨季給侵蝕了。這被苦難折磨的老人。雙眼已經模糊。耳朵則是聽也聽不清楚了。在窄小的囚室裡,商王甚至可以看見死亡的氣息,一歩歩向姬昌逼近。

囚禁多年。姬昌早已喪失,各種的感覺了。尤其青春不再,更是加速他身體的毀壞。姬昌最終是放棄了,這些難免殘破的感官。他和牢中的青苔同化,在呼吸吐吶間,像一株座望蒼穹的老樹。在雨季中被滋潤。鬚髮有如老樹的氣根,自由生長。慢慢的,囚牢變成一個象徵性的空間。只是侷限了他的身體。

最後甚至連時間也不存在了。隨著季節更替,這一天,當雨季停歇。他聽見了遠處陽光,即將綻放的聲音。在這積水未消,倒映著藍色幽光的獄底囚室。望著空無一物的天空,突然發覺,天其實不是空的。姬昌在身體的毀壞與終獲釋放的瞬間,感受到了無比抽象,卻又清晰的天命。形象鮮明的宛如十八歲戀愛時,那種確定的感覺。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姬昌獲釋的消息。在朝歌引發了騷動。周族的家臣,像移植一株多年老樹,把姬昌小心翼翼,抬上了車。那些本該斑駁的白髮。在雨季停歇的這個春天,第一次走出了囚籠。原來凌亂的鬚髮,在陽光閃耀下,迎風飄逸。隨著朝歌的櫻花飛舞。宛如枯木逢春,竟有著桃李的顏色。

商人們口耳交傳。都說本來當死的姬昌,囚禁多年,在囚室中推演八卦。已經洞悉了森羅萬象世界的法則。最後連商王也不敢囚禁他。以訛傳訛的故事,荒誕的程度,讓姬昌聽到後,也不禁訝然失笑。甚至還有謠傳。在那水藍色幽光的獄底水塘。姬昌曾有女伶陪侍。當姬昌一度死絕,是她召喚了姬昌的青春。將他從獄底邊緣拉回,在生與死輾轉徘徊的路上。發現了自己愛的是什麼。在空無一物的地方,找到了確切的答案。

當妳向我走來,一個嶄新的世界。就此油然而生。姬昌什麼也沒有說。離開囚牢的這一年,他已經蒼老到記憶早已不是那麼可靠了。但這些鄉野傳奇,彷彿野火燎原。播下了商朝天命已絕的種子。當姬昌氣若游絲,行將頹傾之前。在水藍色的幽光中,姬昌彷彿還能看見。女伶的身影,無可替代的走在他旅程的終點,早已經等在那裡,向著他微笑招手了。

☞061225

*《詩經·小雅·采薇》:「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邪靈入侵:


我不只一次從夜裡醒來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在空空蕩蕩的屋裡回蕩,而我始終不清楚,那聲音由何而來。曾經,我也沿者石牆去尋,在漆黑無人的深夜,來回左右直到天明。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折騰數夜之後,就算不放棄,也得準備丟掉工作。可是我就不然了。自從前年的一場車禍後,我的睡眠時間開始持續減少,而到搬進這間屋裡的時候,我更是夜夜多了醒來的理由。我不必在擔心,孤單寂寥的夜裡,需得找尋千百個無聊的藉口,和漫漫長夜閒話了。漸漸的,我付清了汽車貸款。總算有了一些積蓄。我在一個下著雨的午後對屋主說,「這房子我是住習慣了。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買下。」屋主是間補習班的女講師。三十多歲,已離婚。他對我能住了半年已經詫異不已了。聽見我這麼說,她睜大著眼睛,彷彿不能置信。

屋主是位事業心很強的女人。第一次和她接觸時,她滔滔不絕的口氣,彷彿這筆交易一旦完成,便可以讓她買下一座小島一般。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永遠會讓你以為,這是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更重要的是,聽著、聽著我似乎也感受到她的這股熱情。那時我剛退掉一棟房,我以為我再也不會有,久居一個地方的打算。我曾經也想過,移居到他鄉。可是在登機前,我突然淚流滿面,難道我就真的不能清醒嗎?我恍恍惚惚穿過一道長廊,一切就像命中注定,我遭遇了生平的第一場車禍。當時我倒在血泊中,口中還喃喃自語的說著些什麼。事後警方們告訴我,我一直流著淚說要醒過來。他在問我話的同時,我卻已經忘了為什麼我要流淚了。電腦的超音波掃描顯示,我的頭部並無異狀,我想也是這樣的,「當初令我流淚的,現在卻已無動於衷。」我所遺忘的,不是現今科技可以「偵測」、「發現」,來加以拯救的。可是感謝上帝,這樣的遺忘,可以讓我重新開始。直到我住進這間屋裡。

最初,我對夜裡失眠感到不知所措。我以為總有些時間,我可以暫時「逃開」自己,在睡夢中可以打發一些時光。可是很令人意外的是,我的睡眠時間持續縮減。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醒著作什?白天、黑夜?我已經醒來太久了。我有些許不安,我想世界總有其規律,我像犯錯的小孩,「竊據」住的睡眠時間,讓我深夜遇到做夜班的王先生,白天遇到做早班的林小姐。久而久之,我好像又聽見什麼傳過耳邊了。可是沒等多久,我找到另一間房,一間夜裡會傳來咳嗽聲的空曠房子。

第一次在夜裡聽見咳嗽聲,我的心跳了一下。並不是陰森漆黑的夜,讓我想起了「驚魂夜」而忐忑不安。不是的,我以為會不會是一個深夜失眠的人。可是我趴在牆邊,順著空氣中微微的起伏,像躡起腳的貓,像童年的一場迷藏,我發誓要抓到「什麼」,然後就像所有的遊戲一樣,就可以畫下句點了。可是不然,這比想像中難的多了。我幾乎日復一日的在夜裡試著捕抓,從牆腳邊水管的滴漏聲,到隔壁房沖水馬桶的聲音,我以上帝賦予我「失眠」的特異功能,夜夜跟這隱隱傳來咳嗽聲,玩起「諜對諜」。我想冥冥中,我奇特的命運得和這抓摸不住的「東西」接軌。或許才能圓滿。我甚至相信,這深夜裡與我相繫的聲音,可能是上帝傳來的訊息。祂只在夜裡舞蹈,以祂奇特的方式,向絕望的靈魂施捨一點慈悲,來彰顯祂的寬容、無所不能。而正因為我是如此相信,所以當我向屋主買下這棟房。在她的詫異中,我聽見她從喉頭深處傳來的咳嗽聲。這幾乎就如久違的朋友,大方的在我面前出現時,我卻腳跟發軟,一屁股的跌坐地上。

「再也不願清醒了」,我流著淚的告訴自己。


☞03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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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貓 2014-10-26 20:12:20

恩~~持續寫作吧~~:)

小野貓 2014-10-21 11:45:59

一切盡在不言中。

雖然渴望留住青春,但時間終究不允許。
錯過了便是錯過,遺憾再重來還是遺憾。

這城市缺了一場雪。

版主回應
哈!!沒有人送來一場雪...只好自己再灌一篇...噗...
希望到工作上...退休的那天...我還能保有寫作的熱情...哈...
感恩分享...
2014-10-26 19:05: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