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28 23:25:37黃文成

噓!獨角獸來了(二)

但話說回來,我不過虛長妳幾歲,我也曾在深深的夜裡等待著,等待獨角獸啣著伊人到來,「等待」似乎是修練召喚獨角獸的基本法門,只是沒人知道這基本功需花多少時日。然而,我不知新世代的你們,面對愛情,是否也曾在很深的夜裡,不安地等待過。
「寒假時我去挾娃娃,你知道嗎?我害怕極了。」
「挾娃娃?那不過是遊戲,技巧需要繳學費,熟能生巧,最後妳想要哪個就挾哪個。」
「你弄錯了啦。我是去……。」
妳的聲音越來越細微,細微到我無法辨識妳講的是何事。
「那個男人很狠,居然接受我的建議,讓我一個人走進婦產科,我一個人靜靜躺在手術室中,等待醫生,等待麻醉。」
親愛的,原來在我們之間,還是存在著世代間大量語彙陌生化的現象。從妳身體挾出一個生命體,那該是多麼重大的傷痛事件。我這麼單純的認為。但我在妳眼神中看到的,則不過是對一場儀式的漠然。妳如此年輕,生命尚在觸探這個世界詭譎處,就得獨自面臨身體的一場剝離宰割儀式,也許這樣的儀式將會成為新世代成年禮中的一種。
閃電不斷在天空放出駭人能量;黑雲佈滿天際,雨,是傾盆的下。雨落在玻璃窗,嘩嘩地響,眼前一切,像是佈局零亂的潑墨畫。
「我跟他去坐過摩天輪,也是在這樣大雨中,在晚上,我和他的天地都被封在小小空間內,在大雨的高空看城市夜景,很浪漫。」
上昇。期待。旋轉。高空。夜景。是的,那高空的愛情絕對是浪漫的畫面,也是妳們這一世代戀愛必備場景。就像淡水落日,也常出現在我的愛情旅途中。曾經,我貪歡地迷戀著獨角獸啣來的愛情,在落日餘暉中幸福地享受我那青春輝煌時光。
「我在摩天輪中的最高處告訴他我懷孕了。那時,從摩天輪看出去的景色,真美麗。」
「他怎說?」
「一句話也沒說。出了摩天輪,他陪我走進婦產科,那個男人簽完名就走人,我全身麻醉進手術房。醒來,只看到手提袋裡多了一萬元現金,他走後,從此不再見我。之後,我身體完全失去感覺,只能用菸燙手臂,看是不是還有感覺。」
妳繼續說:「不過後來我又戀愛了。」
「嗯。談談妳新男友吧。」
「我手臂上菸疤,新男友看不下去,所以帶我去刺了這隻獨角獸,他想掩蓋掉我的過去吧。但我想這段新戀情走不久,應該說兩人不合適在一起。」
聰明的妳,知道感情的傷口需要馬上縫合,所以得找個了戀人陪妳一同來修補這情傷的口。我必需承認,即使有青春的加持,想赤手空拳追拿獨角獸,那結局無異將注定失敗,且無人能全身而退。即使經驗老到的愛情高手,也常弄得遍體鱗傷才能再度找到愛情帝國的入口,不過無論累積多少經驗,其實還是不足以應付另一場愛情的考驗。
妳再度闖入愛情帝國,選擇以獨角獸圖騰為此次戰鬥的迷彩妝,這很符合這一世代面對愛情來去的態度與方法,直接且不孤單的面對;畢竟,以毒攻毒才是你們這年紀的療傷法門,而不像我們,只能孤獨地焚燒起「時間」這帖藥方來緩慢療傷。
「他是射手,我是天蠍,他對我很好,但個性就是不合。射手是很討人歡心,可是,我偏受不了他對朋友比對我好。我是帶鉤螫的蠍,地域性很強的,他卻是一把弓,沒人能抓住他。你對星座熟嗎?唉,跟你說也沒用。」
嘿,親愛的。妳是天蠍,我月亮在巨蟹,妳有毒針我有雙螯,天蠍與巨蟹可是換帖的交情,況且,我也曾年輕,也曾是小小星座專家,分析愛情不過是入門功課,我怎會不懂妳。但到底說來,十二星座運行下的世界,基本上還是個標準的童話世界。我們會很快地知道,這世界其實是遠比十二星座畫分的世界更為複雜。所以,很早以前的我,不久將來的妳,都將學會更高段的靈修法門,來透視愛情的規則。就像我也曾手翻塔羅牌,桌擺水晶球,卜卦算命也略通一二,無非是想透過念力,來貫穿充滿迷霧與虛幻的愛情帝國。
但我的靈修段數還是太低,愛情王國的迷障太多;有段時日,我常趁著夜色點燃起青春的火把,在半夢半醒間獨自引誘獨角獸現身,一場夢後醒來才發現,愛情的獸從未現身。不過我們還是得慶幸,即使是俊男美女進攻愛情帝國、掠殺獨角獸,也沒有因此而更順利。就像曾經是世界所有焦點的戴妃與查爾斯王儲,這是典型的童話情節與角色吧!但這場世紀戀情最後結局竟與肥皂劇相同,戴安娜這一悲劇角色,需以走入死亡才能保留她最美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