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01 22:16:04幻羽

※ 禪 ※

                     ※ 禪 

禪宗

「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

1.禪宗源流

西天二十八祖 – 初祖菩提達磨 – 二祖慧可大祖 – 三祖僧璨鑒智 – 四祖道信大醫 – 五祖弘忍大滿 – 六祖慧能大鑒

2.禪宗法脈發展

a.早期禪宗

楞伽禪 – 牛頭宗|東山法門/黃梅禪 – 神秀系北宗禪|惠能系南宗禪 – 北荷澤宗|南洪州宗|南石頭宗|保唐宗

b.五家七宗

溈仰宗 – 臨濟宗(黃龍派 · 楊岐派) – 曹洞宗 – 雲門宗 – 法眼宗 明清禪宗 天童系 – 磐山系 – 雲門系 – 壽昌系

3.各地傳承

台灣禪宗 – 日本(臨濟宗 · 曹洞宗 · 普化宗 · 黃檗宗) – 朝鮮半島(禪門九山 · 南韓曹溪宗) – 越南(無言通派 · 竹林禪派) – 東南亞地區 – 世界禪

4.禪宗法門和教義

禪(禪修 · 禪定) – 不立文字 – 如來禪 – 祖師禪 – 看話禪 – 默照禪 – 文字禪 – 念佛禪(佛隨念 · 念佛) – 開悟 – 頓悟和漸悟 – 明心見性 – 即身成佛 – 機鋒 – 十牛圖 – 公案 – 百丈清規 – 叢林制度 – 禪淨雙修 

5.禪宗經典

心經 – 金剛經 – 圓覺經 – 楞伽經 – 楞嚴經 – 維摩詰經 – 六祖壇經 – 大乘起信論

重要教義

開悟,禪 (機鋒公案老師禪師),百丈清規 (禪林制度),三身,空性,菩提心,六度,唯識,如來藏與佛性,因果和報應,輪迴 (六道,亡人落道),念佛,九品往生,日本 (本地垂跡說,權現,惡人正機說,神佛分離)

超越了宗教

禪不是宗教嗎?「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裏面記載著:佛在靈山會上,手拈一朵金色花朵,不言不語,人天咸皆罔測──大家都不知道佛拿著花不講話是什麼意思。只有金色頭陀迦葉尊者破顏微笑、心領神會。因此,佛在百子塔前,分一半座位給迦葉坐,然後告訴他:你以後傳承禪宗,並且指定阿難為繼承人,把法傳下去。

禪的「不一般」,是說它打破偶像、沒有崇拜,它要一切眾生與佛平等,大家都跟佛一樣。只要向佛學習、向佛看齊,不要向佛崇拜,不要向佛祈求什麼,這就是禪宗的特色。禪宗不但不立文字,而且誰要在禪堂唸一聲佛號,就罰他挑水三擔來洗禪堂,說他這句佛號,把禪堂給唸髒了,所以要挑水三擔把禪堂洗一下。這表示什麼呢?禪實在是超越宗教的。

禪不同意創造說,沒有什麼造物者。它也不同意邏輯論,更不認同「神造世界」。因此禪是典型的無神論。禪既然是無神論,為什麼又承認佛祖?禪是既宗教而又超越宗教;它的藝術既具象而又抽象,既寫實而又昇華。它既存在又超越。因為禪充分表達了「平等」的精神,宇宙平等,一切理、一切事平等。誠如方立天教授所說的「禪是直覺」,也如同六祖所說「直心是道場」。

不過禪要求的直覺要經過訓練,不經過訓練,這直覺往往沒有用。楞伽經講「直覺」,六祖開示「直心是道場」。不分別的心,就是直心。所以,方立天教授說「禪是直覺」,我感到非常高興,遇到知音了。禪不靠分別而能洞察表裏精粗且亳無遺漏,這是禪的特色。

禪宗的禪不是禪定的禪,大慧宗杲禪師講“禪乃般若之異名”。禪宗的用功是大乘慧觀法門,稱為“南天竺一乘無得正觀”,不同於其他各宗的次第禪法。所以,六祖大師云:“唯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禪宗是直取大乘無住涅槃的頓悟法門。

定與慧的關係,六祖大師在《壇經》中講:“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是慧體,慧是定用。即慧之時定在慧,即定之時慧在定。”在開啟佛智之前,這種定慧等持的功夫在實踐上很難準確地把握,只有在悟道以後的修行中才能真正地做到定慧等持。

六祖大師提倡修“般若三昧”,傳統修證體系中的三昧一般多指禪定成就,在大乘佛法的六度法門中,禪波羅蜜和般若波羅蜜是兩大體系,六祖大師提出的“般若三昧”以一相三昧和一行三昧為內涵。

什麼叫一相三昧呢?能空掉身心世界的差別相,現證法界的平等性,念念與真如相應,是為一相三昧。

什麼叫一行三昧呢?能在行、住、坐、臥的日常生活中,一切時一切處恆與真如相應。

禪宗語錄中所說的定一般都不是指的四禪八定,而是與佛智相應的程度,不是禪波羅蜜,是實相般若的穩定成就。

祖師常說:“行住坐臥,不離這個。”永嘉禪師《證道歌》中說:“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這都是講的禪宗悟後的生命境界。

開悟以後修行定慧等持的功夫,永嘉禪師是這樣表述的:“忘緣之後寂寂,靈知之性歷歷。無記昏昧昭昭,契真本空的的。惺惺寂寂是,無記寂寂非;寂寂惺惺是,亂想惺惺非。”

“惺”是明了的意思,“寂”是妄心不起的狀態。心很明晰而又沒有妄念是定慧等持的狀態,徹底遠離了昏沉與散亂的誤區。

有人問大慧宗杲禪師:“眉間掛劍時如何?”

禪師回答:“血濺梵天。”

這是講精微的疑情功夫可以破除色界無明。

有人問趙州和尚:“如何是定?”

趙州和尚回答:“不定。”

學人問:“為什麼不定?”

趙州和尚回答:“活物,活物。”

大禪師成就的是不住定心與散心的大自由境界。

有居士曾問虛雲老和尚在終南山多日入定是什麼境界,虛老回答:“本來非動。”

“若有定,即被定魔縛。”這是禪宗歷代祖師對於修習四禪八定的一致態度。 

禪宗是繞過禪定的修證,直取涅槃妙心。先頓入佛智,然後再深入實踐般若智慧。這是禪宗特殊的修證線路。

依《壇經》來理解“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智慧,可以分為三個層次,六祖大師講:“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

<1>“無念為宗”通俗地講,即是打破邏輯思維的相續心,是對理性的超越,這是禪宗的初關,稱為破本參。

禪宗的公案大都是沒有理路的,有理路的就難以啟發對理性的超越。趙州和尚說“狗子無佛性”,可是佛說一切眾生都有佛性,狗子當然也有,這是常識。但是,作為傳佛心印的趙州古佛偏偏堅定地說“狗子無佛性”,這就遠遠超出了我們理性認知的範圍,在這一無理路的問題上不斷地體會參究,當參究的功夫純熟到一定程度時,就有機會完成對思維心的解構,突破禪關。

<2>“無相為體”首先指的是對一切相的超越,泯一切相,即是“能所雙亡”的境界。禪宗祖師形像地說為“如兩頭泥牛入海,至今一去沒有消息”,又說為“虛空粉碎,大地平沉”。一個證入無相境界的禪師是空一切物的,所以六祖大師講“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依唯識教理來講,就是破盡了遍計所執自性,這是無生法忍的境界。

但是到了此處,禪宗剛走了一半,所以六祖大師講:“米熟久矣,猶欠篩在。”他知道這還不是佛智的境界,祖師們稱為“死水不藏龍”。對於剛剛證入無相境界的年輕禪師,祖師會告誡“不可向虛空中釘橛去也”。 

<3>要能夠無相亦不住,才是“無住為本“的要義,有無雙遣。有無雙遣以後,才能夠空有雙照,這是大乘不思議的解脫境界。參禪到此處可以說徹悟了,稱為“發明正見”或“入佛知見”。 

以上是自利門,對於利他來說,《金剛經》中講,要度盡眾生而無所度,這是悲智雙運的境界。“等觀音之慈心,行普賢之願海。”即是禪宗祖師悟後利生事業的真實寫照。禪宗強調:“不識本心,學法無益。”先證入佛智,然後再圓修六度萬行,不同於諸佛他受用圓滿的悲智圓融的境界。

馬祖大師晚年要入涅槃了,也示現身體有病,有人來看望他,問:和尚您法體如何啊?就是說你現在身體怎麼樣啊?這是一個問候的話,但是馬大師則處處指示佛法,他講:“日面佛,月面佛。”你不是問我的法體嗎?我的法體念念與佛無二,白天晚上,念念是自性真佛。

傳統的祖師禪以直傳妙心為宗風,經論的學習多由其他各宗來完成。由於天台、華嚴、三論、唯識等大乘宗派的衰微,禪宗門下急需建立多種風格的教理學修體系,以落實達磨祖師“藉教悟宗”的開示。精研一部或多部大乘經論是非常現實的選擇。在所有大乘宗派中,中觀宗與禪宗的修行風格毫無疑問是最相契合的。禪宗提倡“不立文字”;中觀學派提倡“只破不立”,唯用遮詮,不用表詮;目的都是以言遣言,破除思維計度心,引發離言的正觀。

中觀典籍中蘊含著許多參禪的課題,比如說,《中論》雲:“不即不異因,是名實相智。”果與因不會相同,相同則落入常見;果與因也不會相異,相異則落入斷見和無因論;果與因相同或相異都違背緣起法則;如果有人因此得出“因果非一非異”的知識性結論,此人則是謗般若者,為諸佛所不化。那麼,因與果到底是怎麼樣的關係呢?任何文字的結論在此都為中觀所不許,然而又不能不尋出個下落,把這一問題蘊在心間,不斷地體會思維下去,這樣用心即同於參禪。同理,一切禪宗公案都是超越語言思維的,不能用意識分別心來思維卜度公案,在沒有真實證悟之前不可以妄論公案,但可以依中觀論式方便研討,以建立正見和啟發疑情。以中觀來輔助參禪,可以防止落入開口亂道的狂禪誤區;中觀義理是解構邏輯心的利器,精學中觀可以為深入參禪打下良好的基礎。以參禪的態度來研究中觀,可以避免落入哲學思辨的誤區,恢復中觀經論是引發無得正觀、實證佛教核心智慧的本來面目。 

疑情和思維心是一對水火不容的冤家。現代人由於知性發達,且接受了太多數理邏輯的訓練,思維心變得非常堅固,如果不以長時間聞思經論來轉化思維心,則很難生起穩定的疑情功夫。同時,由於當今主流教育體系中道德教育嚴重不足,全社會處在嚴重的道德危機之中,大多學禪人的慾染也同樣非常焦灼,只有通過常年嚴格地持戒和修習基礎止觀,才能轉化如此粗重的煩惱習氣,以此來落實達磨祖師“外息諸緣,內心無喘”的開示。在粗重的煩惱沒有被有效地調伏之前,任何止觀法門都是難以深入的。所以,當代學人若想深入禪宗堂奧,必須要長遠心,打定主意,終身辦道。只要堅持不懈,當必備的前行基礎具足之後,今時的學人依然有機會透徹禪關,與歷代祖師們把手共行。

南傳佛教流行的各種止觀傳統和藏傳佛教培養菩提心的觀修法門,對於豐富漢傳佛教的實踐體係都是非常可貴的。然而,對於初學人來說,跨文化的參學很容易迷失在不同的學修形式中,也容易落入東施效顰和邯鄲學步的誤區,廣泛參學特別需要智慧的引導,正所謂“參學需具眼”,這需要每一位學人和善知識深入思考和謹慎面對。超越民族和文化背景的差異,準確理解蘊含在學修形式中的智慧內涵,對於弘法的善知識和普通學人來說都將是一個漫長和艱難的過程,對此要有充分的認識和心理準備。 

以嚴謹的戒行防護身口二業;以基礎止觀降伏粗煩惱;中觀與禪合參,建立活潑的般若正見,由博而精,漸次引發疑情功夫;在豐富的學修生活中養成菩薩人格;盡其一生努力實踐;無論悟與不悟,發願以西方淨土為今生的歸宿。如此用心,每個人今生都有機會實現入真菩薩行的目標。 

在文化氾濫的二十一世紀,禪宗對人類的啟發和教育將是多方面的,不但能令我們從繁華浮躁的生活中簡單平靜下來,更能幫助我們直接而親切地體會佛陀偉大的智慧,信心和善根具足的文化精英們將會乘著禪宗的大法船順利抵達智慧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