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07 22:32:32幻羽

【習近平承認中共黑社會化?四川內江禁令引關注】+ 【台灣三大黑幫靠什麼賺錢養數萬人+紋身在日本+縣域黑社會的生存之道】

           

        【習近平承認中共黑社會化?四川內江禁令引關注】

          看中國-記者:*晏清流*2018年4月21日12:54

日前,中共四川內江市官方發布有關所謂政德規範,包括禁搞利益小圈子和禁稱領導幹部為「老大」、「老闆」、「大哥」等。這些禁令背後折射的中共黑社會化嚴重問題引人關注。曾有評論認為,習近平去年似乎已公開承認中共的黑社會化。4月17日,四川內江日報社刊登中共內江市委辦公室印發文件規範官員「品格」和言行。 

對於上級品格,內江市當局列出3點要求: 

包括防止在單位內部搞小團夥、小圈子,培植個人勢力、結成利益集團;「防止頤指氣使、高高在上,把幹部當作私有財產和「家臣」使用,安排下級處理私人事務;防止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堅決抵制前呼後擁、迎來送往等行為。 

對於下級品格,內江市當局亦列出兩點要求:對上級領導的不當言行敢於指出,反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高調表態、敷衍落實等錯誤做法;防止阿諛奉承、吹吹拍拍,堅決反對搞拉拉扯扯、人身依附。 

當局還要求,呈文報件一律稱同志,行文講話中需稱呼職務的,原則上按照「職務+姓名」方式予以規範,任何場合都不能使用「老大」、「老闆」、「大哥」等庸俗稱呼。  官方稱此等規定乃根據中共黨章以及相關的中共「黨內政治生活準則」制定的。 

上述禁令當中,禁稱「老大」等稱呼,讓人極易聯想黑社會、黑幫。因為中共被指黑幫已是眾所周知,民間俗語就有「過去土匪在深山,當今土匪在公安」。 

事實上,官方前述禁止的問題,在近年當局對腐敗官員的定性中,已不絕於耳,薄熙來、周永康、郭伯雄、徐才厚、令計畫、蘇榮、孫政才等一眾落馬高官,以及大大小小的落馬官員,儘管多以經濟罪名判刑,但由中紀委或官媒發布的罪名定性中多涉團團夥夥、搞山頭幫派,甚至是野心家、陰謀家等。 

未落馬的前任中共高層中,曾慶紅也被指是比周永康更老資格的「石油幫」大佬,目前未被揪出的江澤民大秘賈廷安,被指是軍中「河南幫」幫主,現任常委韓正也是江澤民最有名的「家臣」之一。而江澤民則被坊間稱為中國「腐敗總教練」、貪官總後臺。但是對於這些「黑幫大佬」,北京當局仍未有拿下的清晰動向。 

另外,在中國大陸頻頻爆發的官民衝突中,中共各級政權在打壓人權、激發民怨的事件中,也曝光了黑社會化嚴重。這從當局對維權律師的709大抓捕中,延至今日的所作所為可見一斑。 

習近平公開承認中共黑社會化?     

在去年「明天系」掌門人肖建華和安邦集團董事長吳小暉先後出事後,6月20日,中共官媒《人民日報》海外版旗下微信公號「學習小組」文章披露習近平有關「白手套」的言論。 

習近平提到:「每一個權力中心的周邊,都聚集了一批仰其鼻息的既得利益集團。這些人因為接近權力中心,得以壟斷資源,獲得巨大的利益。他們可能是權貴階層,也可能是‘白手套’,他們遊走在邊緣,與權力完成合謀。」 

博主「阿妞不牛」在海外撰文表示,這或是習近平公開承認中共黑社會化。 

文章指出,從中共黨國最高權力中心,名義上台面上到實質上影子下的,到中央到地方各個條條塊塊,黨政軍工學商,一直到中共基層政權到民間草根,這三十年就這樣產生發展壯大出無數的大小權力中心怪圈,壟斷掌控著全中國的資源利益。  

這樣的權利資源壟斷合謀怪圈,是兩個大部類:

第一是中央元老級和常委級新貴的家族部族家臣。他們分工合作壟斷了黨政軍警特金融到國有大企業,並吸附了一批黨國高級管理與知識技術精英,和他們一起成為超級權貴。

第二部類就是非元老非核心級的中共官員,從三十年前的廳局長往下,直到縣令鎮長,他們一部分參與並被吸納進第一部類國家級權貴集團,一部分扶持吸納如同賴昌星這樣的民間草根工商企業能人,通過權力換取資本,再吸附國家與社會資本,組成了大大小小跟中央級權貴聯通,但同時競爭的黨政軍警工商權貴階層,直接面對草民進行榨取與「開發」。

這個權貴部類,儘管幾乎完全依附於第一部類國家元老級權貴生存發展,但是因為吸納中共中下級權貴與資本以及民間資金人力資源,壯大迅速,對第一部類權貴集團提出了挑戰。 

文章說,這兩個並行一體權貴階層的產生發展壯大,以及矛盾爭鬥,就是中共改革開放三十年的發展簡明史脈絡,以及習近平目前公開承認提出的態勢。這個權貴集團的矛盾爭鬥,已經完全不是中共過去毛時代黨內整肅「路線鬥爭」的模式方式,而是進入到了最殘酷的中共執政前的地下黨與黑社會相結合的方式甚至模式。

從薄熙來與徐明等的權貴結合以及對英國人海伍德的毒殺,到周永康的政法公安國安直接與黑社會結合稱霸危害四方,到孫茂業一家大小在美國休斯敦被以行刑式被滅口,還有令計畫公子的離奇車禍死亡,等等,白手套黑社會性質與本質猙獰再現。 

分析指中共黨性決定黑社會性  習近平年初曾在官方講話中明確表示要把掃黑除惡同反腐敗結合起來,既抓涉黑組織,也抓後面的「保護傘」。 

時評人士惠虎宇在《希望之聲》撰文表示,其實,中共政權的黑社會化是中共的黨性所決定的,黑社會特性也是中共與生俱來的本質屬性之一,是無法通過系統內的反腐或者反黑加以解決的。 

文章分析說,共產黨是由共產黨員之間通過一定的人際關係而形成的社會系統。這種黨員之間的人際關係(組織關係)就是共產黨這個社會系統的組織結構,共產黨的組結構有兩大特徵,一是下級絕對服從上級,上級絕對服從中央,不服從的要受到懲罰;二是一旦加入,終身不能退出,若要退出就是背叛組織,要受到懲罰。

而環顧人類歷史,共產黨的這種組織特性惟有一種社會系統和其最為相像,那就是黑社會系統。黑社會也有兩大組織特徵:一是一切成員絕對的服從老大,不服從的會受到懲罰;二是一旦加入,別想輕易退出江湖,自動退出會受到追殺。 

由此可見,共產黨在組織結構上和黑社會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共產黨這個由龐大數量的黨員構成的巨型社會系統,正是嚴格按照黑社會的標準和模式來組建的。共產黨,從它的系統結構上來看,正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黑社會組織。它的黨性(系統的特性)就是黑社會性。 

文章還表示,中共以黑社會組織起家,在中華民國歷史上一直就是一股赤匪流氓和綁匪,用現在的概念來界定,就是一群組織嚴密的紅色恐怖份子。在竊取中華民國大陸政權後,中共這個黑社會組織不僅將中國原本的政權結構黑社會化,也將自己的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結構,放大和擴散到了全社會。

其實,基層政權黑社會化,國內很早就有人提了出來,新華社也做過相關報導,但這個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而且持續惡化。儘管中共不斷出台各種措施加強基層建設,可卻不能阻止黑惡勢力把持基層權力及村官黑化的問題,這在徵地拆遷事件中表現最為明顯。 

雖然現在農村普遍實行了所謂村民選舉,但選舉操縱在鄉鎮政府手中,百姓們無可奈何。選舉中,地痞流氓把自己包裝成村里的“能人”,用各種手段勾結籠絡鄉鎮官員,獲得參選資格,然後再施以小利收買村民,對不順從的人則進行恐嚇,由此他們如願以償地成了村官。這些人有了權力後,即橫行鄉里,魚肉百姓。 

有些村官雖然原本人還不錯,但進入了“體制”,有了權力,便逐步貪污腐化,濫用權力,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壓制百姓,於是逐漸與黑惡勢力合流。 

如今官民矛盾十分突出,黨政幹部普遍認為百姓“越來越難管”。為了保障“穩定”,管住老百姓,鄉鎮官員認為必須“以惡治惡”,只有用黑惡勢力才能鎮得住。然而隨著官民矛盾的激化,面對官員的胡作非為,百姓的反抗呈現出暴力化的傾向,原先不可想像的事屢屢發生,比如前不久重慶一位賣糖葫蘆的老太太用竹籤刺穿了城管人員的喉嚨。 

由於基層政權的黑社會化,極端惡性事件日益增多,而中共自己也清楚這個問題不可能根除,因為“黨”必須依靠腐敗的官員及黑勢力維持其統治。因此,面對百姓的反抗,中共不斷強化暴力,予以壓制。而在農村,強化暴力壓制就需要藉用黑勢力,於是基層政權越來越黑社會化,而百姓反抗得也越來越激烈。這種情況持續惡性循環,整個國家都日益黑社會化。“不怕黑社會,就怕社會黑”這句話反映出廣大百姓對國家黑社會化的擔憂。

                  【解密:台灣三大黑幫靠什麼賺錢養數萬人

                                  2017年06月09日 6:10

熟讀中國歷史,在民國時期,香港和上海等地,幫派眾多,蔣介石都是青幫的人,隨著新中國建立,打黑震動全國,而一些黑幫勢力隨著國民黨轉移到了台灣。現如今,台灣黑社會已經成為台灣社會的一種常態,已經嚴重威脅了不少台灣的內部安定,但他們不同的生存之道,讓政府的打擊難有成效。那麼台灣令人聞風喪膽的黑幫是哪些,他們到底靠什麼手段養活數十萬幫眾?

臺灣黑幫,亦可稱為臺灣黑道、臺灣黑社會、臺灣幫派 ,是指在臺灣從事非法活動的祕密組織。在現代臺灣社會上,對其之定義等同於中華民國所公布的《組織犯罪防制條例》中所定義的犯罪組織,即「本條例所稱犯罪組織,指三人以上,以實施強暴、脅迫、詐術、恐嚇為手段或最重本刑逾五年有期徒刑之刑之罪,所組成具有持續性或牟利性之有結構性組織。前項有結構性組織,指非為立即實施犯罪而隨意組成,不以具有名稱、規約、儀式、固定處所、成員持續參與或分工明確為必要。」目前,混跡於臺灣社會上的大型幫派主要有三:一是成立於1954年5月的四海幫。二是成立於1956年的竹聯幫。三是成立於1986年10月的天道盟。 

「台灣黑幫」的圖片搜尋結果

台灣第一大幫,當屬竹聯幫。竹聯幫,台灣著名的國際性黑社會組織,也是台灣最大的外省掛幫派。竹聯幫即“竹林聯盟”,成立於1956年,其前身是成立於1953年的中和幫。以台北為主要據點,台灣自北至南以及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東南亞等地皆有其勢力或關係勢力分佈,與香港新義安、香港14K、日本山口組和美國華青幫等幫會關係密切。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竹聯幫幫眾累計達到10萬人。     

目前竹聯幫正式成員約有2萬,有超過80個以上的直系堂口和分支堂口。其中,地堂勢力最大。2007年,竹聯幫精神領袖陳啟禮病逝,由黃少岑擔任治喪委員會的主任委員主導陳啟禮的後事,周榕與趙爾文兩位大佬分別擔任副主任委員。熟悉江湖規矩的人士指出,這份名單所表達出來的意義,無疑地,“幺幺”黃少岑已經成為竹聯幫的新共主。   

其次,是四海幫。四海幫,台灣著名的黑社會組織,也是台灣第二大外省掛幫派。成立於1953年,以台北為主要據點,台灣自北至南以及美國、加拿大和東南亞等地皆有其勢力或關係勢力分佈,與香港14K和美國華青幫、東南亞私會黨等幫會關係密切。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四海幫幫眾約5萬人。上世紀50、60年代,四海幫曾是台灣最具規模的外省掛幫派,但在政府的強力掃蕩下遭遇重創,竹聯幫逐漸取代四海幫成為台灣最大的外省掛幫派。四海幫也是台灣幫派中利用企業和財團取得資金來源、以“企業養小弟”的概念來發展幫派、將幫派生意轉型企業化的先驅。       

最後,是天道盟。天道盟,台灣著名的黑社會組織,也是台灣最大的本省掛角頭聯盟。成立於1985年。相較于成立於1950年代的竹聯幫、四海幫,天道盟的歷史雖然較短,但勢力亦相當可觀,而且擁有較強的地緣關係,近年來發展迅速。除了台灣全島外,天道盟在海外均有活動,包括美國、澳大利亞和東南亞等地。目前與竹聯幫、四海幫並稱為台灣三大幫派。 

相較于竹聯幫、四海幫的“由上往下”的核心集權組織形式,天道盟則是“由下往上”發展的聯盟集體領導體制,權力核心為各會系之主流派高層領袖(總裁),下屬會系之間有一個協商、決策事務的共同平台,作為各會系之間溝通、協調的“最高仲裁機制”(即“委員會”)。2014年5月11日,有“最公正黑道仲裁者“之稱的天道盟前任盟主陳仁治因病去世,享年87歲。       

台灣早期黑社會的經濟來源一般集中在酒店、色情、賭博或收取商家保護費、勒索、討債,以及充當傭兵進行保鏢、地方圍事、調解糾紛等活動。許多黑幫組織還打著招工的旗號,招收小弟。 

現如今,喋血街頭的時代已經過去,台灣的各個幫派都已經轉向了穩定狀態。經濟來源亦都轉向合法行業和黑金政治。幫派正規化,經營期貨公司、營造廠、建築公司、影業公司及傳播公司等企業;以及入主賭博,六合彩,歌舞會行業,實力強大的幫派,和政府勾結,轉向船運、期貨證券、娛樂及影視業等等,並成功介入台灣當局的政治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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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在日本

日本是全球重要的商業、科技、美食、流行文化和購物中心,近年來,日本旅遊業逐漸崛起並迅速發展。2011年到2015年,日本入境旅遊市場規模每年增長了33%。儘管2018年日本接連遭受颱風、地震等自然災害的重創,數據顯示,2018年9月依然有216萬外國遊客訪問日本。一直以來,安倍政府將旅遊業視為日本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之一。

事實上,入境旅遊也已經成為日本政府實現到2020財年名義國內生產總值(GDP)600萬億日元目標的核心要素,為此,日本政府還制定了到2020年的入境旅遊目標。隨著2020年東京奧運會的臨近,越來越多的外國遊客將出境游目的地選擇了日本。賞櫻花、泡溫泉、購物已經成為入境遊客的首選活動,但是很多人可能還沒有意識到,泡溫泉並非人人都可以。在日本,大部分溫泉都拒絕有身的人入內。

身作為人類輝煌歷史文化的一部分,延續至今已有二千多年。有的民族用文身標明地位、身份或某一集團的成員資格,也有一些人認為身很酷。身在日本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以精緻細膩、線條複雜而聞名。身在日本長期以來一直被指責,是因為它們與犯罪團伙和黑幫有關。 

日本社會發展的不同時期對身的態度是不同的,日本曾接受身行為,但也一度宣布其非法。身曾專用於被流放的犯人身上,既是痛苦的懲罰,也是恥辱的標誌。後來身與一個令日本人聞之色變的黑幫組織「雅庫扎」聯繫在了一起。

身通常是這些黑社會組織成員發誓效忠於組織的標記,因此日本人認為有身的人即黑社會成員。時至今日,在日本任何有身的人,不管他們的職業是什麼,通常都不能使用公共泳池、溫泉、海灘甚至健身房。除了商家對身者有各種規定外,日本政府對身工作者的管制也是越來越嚴格。雖然身本身在日本並不違法,但是多數日本人對於刺青依舊留有負面印象。  

      

                  【“灰色地帶”解密:縣域黑社會的生存之道

                     *Mary*-發表於2018-02-06 -07:56:48 

前幾日,河北省廊坊市城南醫院院長張毅以慘烈墜樓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一生。在留下的絕筆信裡,他控訴了將他雙腿打斷的暴徒,以及插手醫院正常業務、挪用資金的合夥人楊某。在廊坊官方的通報中,“迫於輿論壓力”,指使暴徒行凶的趙某、以及合夥人楊某均已投案;官方並已啟動對於警方是否有不作為、慢作為情況的調查。

事件引發輿論關注後,微信號“張毅事件”稱,收到當地楊稅務北小營村村民的實名舉報,舉報信稱,楊某及其同夥侵佔集體資產;巧取豪奪,強迫村民流轉土地,謀取私利;利用村街改造,謀取巨額利潤;擅自變賣集體資產,從中謀利等四項違法違紀行為,張毅在絕筆信中賭咒“我在地獄等你”的楊某,此前曾擔任過此村支書,名下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則負責該村的拆遷項目,並且是廊坊安次區的人大代表。

不僅如此,舉報信稱,楊某曾對村民說,“有不服的去哪裡告就去告,你們沒有那份能力,花個三五億我頂得住,搞得定,不怕告,怕告就不這麼乾了”。

也有媒體發現,早在2013年,就有網友在天涯上發帖,稱在廊坊的工程項目中遭遇黑惡勢力,其年逾六旬的父親同樣遭受了被打、威脅恐嚇;而在該帖中,同樣出現了目前投案的楊某的名字。

目前,廊坊市公安局已對楊某刑事拘留,“涉嫌挪用資金罪”,同時楊某也被“暫時停止其執行安次區人大代表職務”。官方同時表示,如果楊某忠確實存在涉黑涉惡問題,將堅決依法從嚴懲處。

死者已矣,查明悲劇背後的真實原因、將不法者繩之以法,是公正二字的題中之義。無論網上目前披露的信息是否真假,如此前我們多次寫過的那樣,基層的黑惡勢力,已經成為必須嚴厲打擊、深挖的痼疾。週末兩天,島叔在家翻看了大量此類的調查論文,回頭有時間可以跟大家好好聊聊。

在翻看資料的過程中,島叔發現了一篇有意思的論文。這篇題為《縣域黑社會的生存之道》的文章,作者是華中科技大學中國鄉村治理研究中心副教授呂德文,發表於《南風窗》2015年第2期。作者以體驗調查的方式,深入中部某縣公安局,在當地公安局領導和基層幹警的支持下,研究了縣域黑社會勢力的一些特點,真實地描述出當地黑社會的生態。 推薦給大家一讀,相信會有啟發。 

縣域黑社會的生存之道

黑社會是有組織的犯罪集團,因為組織結構較為嚴密、犯罪手段帶有暴力性、反偵察能力較強,使得其社會危害性也比較高。 認定一個犯罪團伙具有黑社會性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因為即便某一犯罪團伙的社會危害性夠得上“嚴重”,其組織特徵也不一定符合黑社會性質。因此,公安機關在打擊黑社會犯罪團伙的時候,顯得非常困難。在警務實踐中,幾乎沒有一個黑社會團伙是在其內部組織狀況被充分掌握的情況下受打擊的,公安機關恰恰是從普通社會認知的角度對其偵察、打擊,最後以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加以清除。

為什麼這樣說?從理論上說,任何一個“組織”,無論是機關,還是企業,乃至犯罪團伙,要有效率,都會很自然地採用等級制、部門製等科層組織的管理手段。因此,一個“成功”的黑社會團伙必定是“企業化”運營的。

但是,一旦黑社會團伙達到規範的企業化運營水平,也就意味著它基本上擺脫了暴力等低水平、風險高的謀利手段。而一般的犯罪團伙最多只是鬆散的犯罪聯合體,根本夠不上“組織”要件,也不能認定為黑社會組織。因此,公安機關真正能夠認定為黑社會組織的犯罪集團並不多。

熟人社會網絡

要準確認識黑社會的“生存之道”,需要有一種生態學的視角。 黑社會不是單個犯罪集團,而是由眾多犯罪個體、鬆散的犯罪團伙、有經營頭腦的組織者整合而成的體系;黑社會與正常社會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它必定嵌入在市場社會、人情社會、權力網絡之間,並從中汲取營養。

因此,一個完整的黑社會體系,必定有一個聯繫色譜:黑、灰、白等成分都有。犯罪集團生存的秘訣在於,它努力保證其底色是灰色的,而不是黑色或白色。

一個縣域社會有幾十萬人口,但真正有權有勢或許只是幾百個人。這幾百個人裡面大概有兩三百個科級以上乾部,然後有幾十個較有影響的各行各業的老闆,再有就是幾個有頭有臉的江湖人士。

我們在縣城調研,感觸非常深的是,這幾百人實際上構成了一個熟人社會網絡,相互之間即便不熟悉,也大致了解各自的底細。身處網絡中的一個人,如果碰到什麼事需要找到網絡內的任何一個人,一定可以不費力地找到對方。

事實上,我們的調研之所以較為順利,恰恰是因為獲得了這個圈子裡的幾個關鍵人物的支持,以至於可以不用過於費力地找到想要訪談的對象。

公安局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它是權力的交匯點,也是信息集散地。說它是權力的交匯點,這很好理解,因為它是縣城裡面唯一合法掌握並可施展暴力的機構。縣政府如果要強力推行某項工作 ,就必定需要藉重公安局的力量;而社會中的各方勢力如果要順利活動,也必須有公安局的保駕護航。說它是信息集散地,是因為公安局是唯一可以毫無阻力地接觸社會各個角落的機構,它本身就是一個情報中心。

在這個意義上,黑社會的一些情況不可能不被公安局知道。我們訪談了多個公安局的中層幹部,在掌握信息上絕對是專業的。關鍵在於,信息要呈現為無可辯駁的證據。事情就復雜在這裡。

一般情況下,黑社會老大不會以犯罪分子頭目的臉面示人,他們都註冊有公司,或從事一些正當職業,許多老大都是跨行業經營。也因此,這些老闆交遊甚廣,他們肯定可以進入這個縣的經濟經營的圈子,和正經生意人相熟;他們也會因為從事經濟活動的緣故,和地方政府領導、公安部門相熟。事實上,僅僅從生意的角度上說,黑社會老大也必須嵌入到地方權力精英網絡中。

 

產業灰色地帶

黑社會生存的基礎當然是暴力,但是,純粹以暴力為生的黑社會,則幾乎是不存在的。因為,黑社會的終極目的仍然是獲取利益,而暴力獲利的成本實在是太高。黑社會要長期存在,必須有賴於產業支撐;只不過,其產業利潤很大程度上來自於由暴力威脅所維持的壟斷市場。從我們的調研來看,在地方社會中,黑社會從事的產業具有一定特點。

黑社會基本上都是草根出身,不太可能出自大資本,也沒有多少文化知識,這就注定了這些黑社會組織只能從事一些低端產業,比如經營賓館、娛樂場所,從事建築等行業。這些產業基本上都是勞動密集型產業,也需要和各方打交道,黑社會因此具有一定優勢。比如,賓館、娛樂場所往往是黃賭毒等黑色產業的聚集地,一般生意人不願意冒風險。排除乾擾的最好辦法是,和那些有勢力的地方力量合股經營。

再如,這些年城市資本開始大舉下鄉,各個縣城都在搞房地產、工業園區,實力雄厚的老闆們做一些資本運作,進行產品營銷即可,也不在乎低端產業的一點小利益;但這些高端行業要在地方社會順利進行,又少不得低端產業的配套。典型如碰到徵地拆遷問題,大企業當然不願意碰這個矛盾,而將相關業務“轉包”給那些具有黑社會勢力的“拆遷公司”是最保險的做法。我們調研的這個縣還沒有星級賓館,但有名的一家賓館就是一個有名氣的混混開的。在徵地拆遷過程中,必定有黑社會主動或被動地介入其中。

黑社會從事的產業大多具有一定的壟斷性,這個壟斷產業或者是由於地域閉塞造成的,或者是由於產業單一性造成的,抑或是由資源稀缺性所形成的。總之,只要稍微耍點暴力威脅之類的手段,黑社會便可以方便快捷地控制這個產業。

我們調研的這個縣,存在黑社會控制的產業大致有三個:長途班線、米粉批發、土石方工程。

長途班線的營運需要交管所頒發客運許可,這就決定了每條線路可營運的客車數量是相對固定的,客運利潤非常有保障。交通局當然只能把客運許可頒發給具有營運資格的客運公司,可絕大多數客運公司自己並不投資購買客車統一營運,而是讓一些大大小小的老闆“加盟”,客運公司獲取管理費,而客車老闆則自負盈虧。有資金實力營運客車的老闆不少,但能夠有效管理線路的老闆卻不多。

為了避免被滋擾,絕大多數老闆都願意和黑社會勢力合股。他們之間分工明確,臺面上的老闆負責規範經營,黑社會勢力維護壟斷市場秩序。

2010年,該縣交通局引進了十多臺出租車,但營運沒多久,就被龐大的三輪車市場擠垮了,大部分出租車司機改走長途,尤其是從縣城到市區之間的線路。很顯然,這對長途客車市場是個巨大衝擊,這幾年,兩個行業之間的衝突不斷。

我們調研的第一天,就發生了出租車司機圍堵縣政府大樓的群體性事件,原因是一位出租車司機被一位客車乘務人員打了。很多人都心知肚明,這位“乘務人員”的行為是當地黑社會勢力授意的。

米粉批發也為黑社會所控制,這多少讓人奇怪。不過,仔細分析卻也符合常理,因為米粉市場太適合黑社會勢力介入“管理”了。 我們調研的這個縣喜歡吃米粉,尤其是早餐市場,米粉的銷量極大。可以想見,米粉雖然不起眼,但利潤卻可觀、有保障。然而,全縣大部分米粉都來自於縣城幾個較為大型的批髮店,這就意味著,只要控制了這幾家店的米粉銷售,全縣米粉的壟斷利潤就容易獲得。

這就為黑社會勢力創造了空間:

當地黑社會勢力派幾個混混上門給這幾家店的老闆“做工作”,要求每斤統一提價2毛錢,這2毛錢的額外利潤給黑社會。2毛錢的差別,對老百姓而言幾乎沒什麼影響,批髮店的老闆也沒什麼損失,黑社會卻不知不覺中獲取了可觀利潤。於是,當地一些見多識廣的人都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該縣的物價和周邊縣沒什麼區別,唯獨米粉價總是要高個幾毛錢。

土石方工程的利潤上升,則與近些年來縣城房地產熱有直接關係。縣城房地產除了一兩家外來大資本,很大一部分由本地資本投資。而無論是本地資本,還是外地資本,其大多數下游產業土石方工程都由具有黑社會背景的公司承擔。

土石方有兩個直接相關的壟斷業務:

河道砂石開采和拆遷。河道砂石開採是土石方工程的重要基礎,之所以容易被壟斷,與這一產業的資源稀缺性有關:它同樣受到相關部門的嚴格控制,一般老闆難以進入這一領域。至於拆遷業務,大家心知肚明,因為只有暴力才能“突破”釘子戶抗爭難題:在政府對於使用暴力越來越慎重的情況下,黑社會的非法暴力已經成為一些地產商的依靠。 

這一行的兩條“底線”

黑社會要長期生存、“發展”下去,需要解決幾個問題:

一是來自黑社會內部的鬥爭,團伙之間、老大之間,如果競爭失序,就有可能兩敗俱傷;二是來自精英網絡內的變化,一個老大過於囂張,或其保護傘意外落馬,都有可能招來滅頂之災;三是來自產業經營的能力,如果經營不善,也可能導致黑社會團伙難以為繼。

一般而言,一個地方社會中,總會有幾個相互競爭的團伙勢力,他們之間呈現出不同的關係。如果只有一個老大,則老大需要處理其內部不同勢力之間的關係,也需要審慎處理代際交替危機。如有幾個勢力相當的老大,他們很可能劃界而治,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產業由不同的人馬控制。

在我們調研期間,這個縣的娛樂行業極為蕭條,縣城中心廣場的幾家娛樂場所都因生意不好而關門歇業。客觀原因是,這兩年地方政府嚴格執行八項規定,對於這個內陸縣城的娛樂業而言,這無異於釜底抽薪。直接原因是,當地公安部門嚴厲打擊黃、賭、毒,使得這個行業的風險極高。但一個較為重要的原因是,當地黑社會勢力在前兩年元氣大傷,勢力最大的團伙老大被抓,他們所控制的娛樂行業當然也再難成氣候。

一般情況下,公安局的主要領導(局長、政委)都必須是異地任職,這會對黑社會勢力的生存網絡造成衝擊。如果新局長實力雄厚,且很想有一番作為,當地黑社會團伙要么屈就,稍微收斂一些;要么就想盡各種辦法,盡量與其勾連上關係。

在我們的調研中,負責治安的干警和派出所所長就直言,他們剛上任的時候,都有團伙頭目通過各種熟人關係前來套近乎、請吃飯。甚至有頭目明確請求,每年自願繳納一定費用,但讓其經營的色情場所少受檢查。這當然遭到嚴辭拒絕。除了公安干警無法被收買之外,這個團伙承諾一年繳納的費用,還不如被抓一次罰的款多。

在公安局內部人士看來,完全將黑社會根除困難重重,因為黑社會所賴以生存的網絡很難拔出,要非常艱苦的努力和高超的博弈技巧。

一個管理得當的黑社會團伙,馬仔們犯事一定不會供出其小頭目,而小頭目犯事也不會供出老大,大多數老大被抓進去了,也會盡力保護其保護傘。為什麼?這得益於黑社會內部的組織保障機制。

有經驗的團伙成員都知道,供出其同夥很難減輕其刑罰,嚴守秘密卻會得到“組織”的獎勵:

不僅其家人會受到團伙的優待,出來後本人也會受到重用。而老大們之所以不會供出其背後的保護傘,主要是基於維護團伙的生存網絡考慮。老大們如果出來還要混,就不可能做出損人利己之事,否則有誰還願意提供保護?因此,江湖義氣並不僅僅是黑社會意識形態,更是團伙生存的技術要求。 前兩年,該縣最大的黑社會勢力被端掉,某種意義上並不是團伙組織失敗所致,而是黑社會生存網絡劇變所致。這個團伙被端掉的導火索是團伙的一個小角色犯了命案,公安局掌握的證據無法指向團伙老大,但從邏輯上看,這個命案肯定是團伙的“組織”意圖。

命案發生之時,剛好新市委書記到任,很快將此案件作為典型,掀起了打黑除惡的運動。市局和縣公安局聯合破案,花了很大精力將這個團伙所有犯過的案子整理出來,先以開設賭場的治安處罰為名將“老大”抓起來,然後放出風說這個老大因命案被抓起來了。被抓兇犯信以為真,終於招供了。至此,該黑社會團伙被連鍋端,但卻沒有涉及一個政府公職人員。

不過,這個團伙的覆滅雖然不是組織失敗的結果,卻是技術失敗的典型,因為他們破了這一行的兩條“底線”:

一是不要犯命案,二是不要影響地方政府的中心工作。 只要發生了命案,地方政府很可能將之從普通的刑事案件上升為政治案件來處理;而只要沒有命案,就很難有這個可能性。從技術角度上說,黑社會團伙如果不犯嚴重的刑事案,安全性就會大大增加。

從公安局破案的內部視角看,案件的不同類型決定了破案力度的不同。治安案件和較輕的刑事案件一般由派出所和治安大隊管轄,他們辦案的技術條件有限,不可能深入追踪普通案件的背景。而如果讓刑偵大隊來主辦案件,則可以非常方便地使用各種刑偵技術(如調取犯罪嫌疑人的所有信息,採取必要的監控措施),很容易掌握案件背景,並挖掘出案中案。

理論上,只要刑偵大隊不計成本地投入,絕大多數案件是可以偵破的。

因此,老道的黑社會團伙,一般都會盡力避免採用非法手段。即便不得已採用暴力,也會有效規制暴力程度,盡量不發生刑事案件。他們都知道,一旦出了人命,事情就會搞大,後果難以預測。

黑社會團伙也要懂政治。現在一些普通的政治常識已經融入到公安局的辦案規律中,這個大多數黑社會團伙都知道。比如,在“嚴打”時期,大多數黑社會團伙都懂得這個時期要收斂一些。一些善於經營的團伙勢力,甚至還會主動提供給公安局合適的“戰績”。

但一些更深層次的政治,就要考驗老大的智商了。在我們調研期間,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正下決心把該縣的一個黑社會團伙打掉。因為他們在園區建設過程中,干預徵地拆遷工作,一方面慫恿村民做釘子戶,另一方面又和鄉鎮政府接觸,要求承包園區土石方工程,試圖“吃了政府吃村民”。

這種染指重點工程,影響縣里中心工作推進的做法,等於是在公然露頭,挑釁政府權威。結果必然是引發公安機關集中兵力偵查,找到更多有力的證據,加快打擊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