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2 16:03:03幻羽

第5篇-《信心銘》之【遣有沒有,從空背空。】-9-六祖寺

               

                                             《信心銘》之【遣有沒有,從空背空。】-9-六祖寺   

如果修行之中動了一個念頭,你想要把那個緣起的“有”排除掉,那麼你就有了一個“除掉”的觀念,增加了妄想。不需要遣除有,“有”當下體性就是空,所以說“遣有沒有”。    

從空背空,也不可以去追求空,你趨向空就背離了空。空其實是解脫的真實境界,是成就的聖者他的那種真實境界。空就是無限的開放性,空就是心靈的自由,並不是空無,空是解脫的真實境界。    

明心見性的人有不礙空,“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你去尋覓一個“空”,你一定不可見、不可得,不可以真正地契入空;成就者他是“不離當處常湛然”,時時刻刻都活在當下,都與真空本體相應。

所以說“遣有沒有,從空背空。”你想遣除有,就會加一層妄念,就會淹沒在“有”裡面;你趨向空,你向外去尋覓空,你希望透過某一個方法去證得空,你就已經背離了空。空是不可趨向的,也不是說你通過某一個固定的套路,或者某一個固定的什麼功法,你就能夠證得空。空是顯的,不是證得的,它沒有道路可尋。    

正如永嘉玄覺禪師《證道歌》上所說的:“舍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學人不了用修行,真成認賊將為子。”    

你錯認識神把它當做是本體,當做是法性,這個就是認賊為子,禪的修行是居有無,不落有無,常處中道。所以三祖說:“莫逐有緣,勿住空忍。一種平懷,泯然自盡。”    

開悟的人和凡夫在面對境界的時候有什麼不同呢?一個對禪有體悟的人、真正相應的人,跟凡夫同樣面對境界的時候有什麼不同呢?凡夫是有知而知,對禪有體悟的人是無知而知。有知而知,這個“有知”是他活在大腦思維里面,所以他抱著某一種觀念、某一種觀點去看這個世界,他有一個取景框去框這個世界——當然世界他是框不到的了,把自己框死了,在自己的周圍一重一重地做了很多圍牆,把自己囚禁了。    

內心裡面抱有種種的觀念去看待外境時候,就會生起種種的分別執著,對於順境生貪婪,對於逆境生憤怒心,就被境界綁架了,內心就失去了自由,內被慾望所驅使,外被環境所染污。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心還在困境之中,原地踏步。    

人家三天以前罵他,每天晚上都睡不著,連續想了三天三夜,境界早已經過去了,但是他的心還困在那個地方,那個樁還一直綁著他。這個時候他覺得很煩惱痛苦,所以他要求解脫,然後他的方法錯掉了——內心裡面掙扎,拼命地想排除這種煩惱心來獲得清淨;但是你一旦落入這種排除的心態,你想去排遣它,其實還是落入到那個“遣有沒有,從空背空”。

開悟的人是無知而知,不起種種的觀念,不落入大腦思維的套路,用平等心圓照一切萬物,不生貪瞋愛憎。所以凡夫是有知而知,是妄心;開悟的人是無知而知,是真心。    我們也來看一則公案好了。    

臨濟禪師有一天到了河間府,這個府主王常侍是一個開悟的人。我們看禪宗的《景德傳燈錄》、《五燈會元》等,這個王常侍,常侍是個官名,這個人是一個開悟的人,而且這個很奇特,這個王常侍是得到了溈仰宗——溈山靈佑禪師的法,他是溈山靈佑禪師正式的嗣法弟子。而且很獨特的是,他不單是自己接了法,還把法傳下去了,他把法傳給一個和尚,米和尚,傳給一個法師。居士接法以後繼續把法傳給法師的,在《燈錄》裡面是唯一的一例,那米和尚他還往後繼續傳了兩三代,可見這個王常侍也是明眼人。    

府主王常侍請臨濟義玄禪師升座。    

時麻谷出問:“大悲千手眼,哪個是正眼?”    

師擒住雲:“大悲千手眼,哪個是正眼?速道,速道!”    

麻谷拽師下禪床,卻坐。    

師問訊曰:“不審。”    

麻谷擬議,師便喝,拽麻谷下禪床卻坐。    

麻谷便出,師便下座。    

如果你對禪沒有一個入處,你看到這兩個開悟的明心見性的大禪師,他們不曉得演什麼戲。很搞笑的,一個坐到法席上另一個把他拉下來自己坐上去,這個又把那個禪師又拉下去,自己又坐上去,你不曉得他們搞什麼。但是其實這個都是開啟學人的,開悟的禪師之間,這個法戰是為了啟發我們的。    

這個公案是臨濟義玄禪師與麻谷禪師的法戰,非常精彩,法戰可以分為四個回合。    

第一個回合是王常侍請臨濟義玄禪師來升座說法,麻谷禪師也是很有名的開悟的禪師,他就出來問法,他出來問法當然這個就是高手之間過招了。 

麻谷就提了一個問題:“觀世音菩薩大悲千手眼,大悲觀世音菩薩有千手千眼,有一千隻眼睛,哪一隻是正眼呢?”其實背後是問什麼?他一千隻眼哪個是偏眼,哪個是正眼?    

其實這是一個什麼?他背後有問題,他背後隱藏的是問什麼?就是說千手千眼這個是法相,對不對?法相的背後是法性,意思就是問,什麼是法性呢?這個千手眼背後的真如是什麼呢?其實意在言外,背後是要問這個的。    

觀音菩薩是法身大士,早已超越二元對立,哪裡有什麼正眼偏眼呢?所以麻谷這麼問,其實是故意想把這個二元對立栽贓給對方,所以故意來這麼問。臨濟禪師當然是開悟的聖者,當然他也就不會上當,不會掉到陷阱裡去,所以他就反問回去,叫麻谷快點說:“大悲千手眼哪個是正眼?速道!速道!”快點說,快點說。    

第二個回合,麻谷是個老參,他已經開悟了,所以他馬上就顯露出老參的手段來,你是主我是賓,我來問你大悲千手眼哪個是正眼,你不回答你反過來問我,那麼應該我做主你做賓才對,所以“麻谷拽師下禪床,卻坐”意思就是這個,你既然要問我的話,我就是主,你就要下來,我坐上去。第二回合就是麻谷禪師,他坐到法座上去了。    

臨濟同樣也是高手,所以他就回麻谷一句:“不審。”意思就是說,真如本體不可以以知來知道,不可以以識來認識,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識識。 

第三個回合,麻谷同樣也無法回答,因為從來子不言父名。麻谷擬議,師便喝,拽麻谷下禪床,卻坐。那麼就是說麻谷他同樣無法回答,他正要想,“擬議”,馬上就被臨濟一把拉下禪床,意思就是說:“既然你不能回答,這個主位你也別坐了。”臨濟自己又坐上去了,這是第三個回合。 

第四個回合,“麻谷便出,師便下座。”臨濟坐上主位,麻谷掉頭就出去了,那意思是什麼?你不要用凡夫的大腦思維想,啊!這個麻谷禪師生氣了,跑掉了。這麼想就是凡夫大腦思維,當然不是這樣的。麻谷他的意思就是用行動來表達,表達什麼呢?表示說這個問題其實沒有任何人能夠說的,誰說誰死,沒有任何人能夠說,一說就落入相對,所以他也就出去了。

“師便下座”,臨濟跟著也就下座了。表示什麼呢?也是用行動來說,表示臨濟禪師他也同意麻谷的這個看法,所以他也就馬上下座,高手的法戰打成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