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誰家109之租界04：後來∮

　　雪，確實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發現我的人生自此驟然改變了！而那時，我的孤立無援就更明顯了！雖然，我長久以來就過慣了自力更生的日子，我認為他人並沒有協助我的任何義務，所以我也一切都靠自己！但那時，我卻發現，我被要求的更徹底了，那使我對感情的真偽更加火眼金睛！這些家人，自1993年我母親過世後，就不自覺地殘忍地虐待我，而在孩子出生後，我的意識裡只有兩個在醫院的人，一位是太太，一位是寶寶！我對她們倆的擔憂遠遠超越我為人父的喜悅，我心裡很苦，但在那苦中，苦背後的喜悅也同時極度踏實！因為，我意識到一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在喜悅中卻隱隱地充滿危機！

　　因為新生兒需要有人照顧，家裡有父親也需要有人照顧他的飲食，家中日常有一大堆固定的支出，這些並無人可以分擔，而在我太太生產後，她雖生產異常順利，但因她身體其他因素，我帶她去大醫院動了一個大手術，她手術後需服用很多止痛藥，造成她當時無法親自撫育孩子，我只好將寶寶拜託婦產科醫生，寄放在婦產科育嬰室一個月，以騰出時間讓我有時間在醫院照顧太太，以及幫她坐月子！所以，那段時間，我每天在大醫院照顧太太後，她入睡後，我得跑去婦產科看一下寶寶，之後太太出院後，一樣是如此！我就這樣兩頭跑，疲於奔命地看顧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但那同時，我始終我是一個人獨力完成這些事，我的家人只是出一張嘴巴而已，提醒我這個沒作，那個沒作！我在當時為人父的心境裡，回想起童年，我的父親是如何當父親的，如何照顧我母親的？我越回想，就越覺得他這個人熱情的外表下，內在的冷酷無情，因為他什麼也不曾作過，他自始至終都是個獨善其身的人，他落實得很徹底！我那時每天擔心孩子，也在那樣的心境下，體會一個人的本性，應如何觀察？孩子是父母的影子，一個父母面對自己的影子，就如同面對最真實的自己，那就是本性！在這一點上，我的母親是充滿愛的人，因為她無所求無私地付出愛的內容無與倫比，而我父親與我姐姐們，在這一點上，他們的靈魂就永遠比不上我母親！我那時，開始回想過世多年的母親，她以前是如何照顧寶寶的記憶，我必須重溫對母親的記憶，當好奶爸！我對一些事情看得很清晰，但我未曾為此有過任何情緒，從來都沒有，但沒有情緒不代表我完全不知情與默視，我只是將其情緒埋在內心深處，自我消解！

　　我那時內心充滿對未來的憂愁，我到註生娘娘那兒還願，在心中以唇語報告孩子出生的生辰與狀況，以及為他命名的名字，之後，我內心開始告解！將我內心的無限擔憂向諸佛娓娓告解，告解後，我內心無比沉靜，我知道我該開始靜靜地在內心嘶吼與奔馳！我之後接太太出院，在家裡我親自下廚幫她坐月子，雖然有長輩熱心來家裡幫忙，但因太太動手術後，不宜一般月子餐的飲食，所以，那時她告訴我，我為她做的月子餐，她吃的比較慣，也比較有補到，所以基本上，是我在幫太太坐月子，我為她煮藥膳，杜仲排骨湯，冬虫夏草湯什麼的，那些藥材還是她弟弟寄給我的，我太太娘家是中藥世家，所以她與她的家人都很懂中藥！我家長輩的那些傳統油膩的月子餐，並不適合一個剛動完手術的人，那個太燥了容易上火，不利手術後傷口癒合，但太太她又不好意思拒絕！在寶寶滿月時，我們夫婦二人到婦產科接寶寶回家，寶寶剛回家時，也是我一人在照顧她們母子二人，所以，那時寶寶只認得我身上的氣味，他比較喜歡及習慣，太太為此還曾落淚！我當時安慰她，因為妳現在不方便，以後他就會知道妳對他的好，妳不要心急！就這樣，我們一家三口靜靜地度過兩個多月！但因寶寶長得太俊，我們卻也常需要應付，前來探望寶寶的親戚長輩們，變成另一種人情世故的額外負擔！之後，在那年十一月初，太太恢復健康，照顧寶寶的日常一切就緒後，我開始默默地開啟背水一戰，考試的大作戰，這就是雪，妳之前所詢問的備考應考過程！而這一切過程，我都是在我太太默默的無限支持下，同甘共苦地完成！而且，律師放榜那日，下著傾盆大雨，那時我跑去姐姐台北店裡上大夜班，貼補家用等放榜。我記得我早上下班坐車回家途中，下著大雨，我在車上用手機打電話第一次查榜，語音回話是沒上榜，我當時心都涼了一大半！後來，我再查第二次，按對了准考證號碼，回覆語音是恭喜這位某某某同學，你上榜了！語音有說到我的名字，我後來在車上，查了第三次第四次，都是一樣的，我確定我考上，我向窗外寂靜的天空哭泣致謝！

　　雪眼眶濕潤地道：酒，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是個無私的奉獻者！你對你心裡愛的人，你從不計較你的付出，這個我很早就觀察到了！因為當年2002年秋天在上海，你第一次在音樂裡，一連四夜真誠地在音樂裡掏心過！面對你心裡所愛的人，黃昏與你母親，她們的驟逝，你感傷的不只是以往的甜蜜記憶，而更多是你內心最深處的不捨，以及你無法對她們付出，至深的無奈。我當時在一旁靜靜觀察你的敘述，十分動容，那也是我們開始交心的開始！因為你內心最深的感情，始終都是以實踐作最深的表達！這也是我以往說的，你信守承諾，雪在心底就愛你一世的緣由，因為我知道你作得到，一定會作到，我要你作到，這就是我們無比珍貴的相知與感情。而且呀，我說過的，酒詩人有世上最美麗，陣容最堅強的知音啦啦隊，你看那呀，你的好妹妹不是也來幫忙，寂靜的天空裡唱的！所以，我一直都默默地關注著遠方的你，因為，你是至今唯一一個，也只會有你這麼一個人，無可取代地走進雪心裡的人！況且，咱們倆個性這麼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這也是，我在外灘十八號那兒，與你偶遇在那曲你想念我的曲子中，內心激動欲哭泣的原因！可是我第一眼瞥見到你，覺得你消瘦許多，眼神也不若以往初識時，那充滿銳利的目光，感覺充滿憂愁，那讓我在上面拉琴時，隱隱地心疼起來！

　　酒，我跟你說心裡話！當我偶遇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時，你的霸道雪，心裡還是像以往一樣，想溫柔地把你擄帶回家，好好對酌談心撒野撒嬌一番。但是我突然想到，現在的你，已經不是當年還單身的你了！這十四年來，我幾乎每天都有練琴，就與那把酒詩人的小提琴一起！雪，可是我看妳演奏時，並不是那把琴呀！酒，那把琴固定放在家裡，不帶出門的，我都穿著睡袍練琴時，與那把酒詩人一起在音樂與旋律裡，就好像你以前在身邊時那樣！我問道：喔，那你後來有搬離開租界那個地方嗎？雪微笑道：沒有！因為我喜歡想念你，喜歡回想你以前在身邊時的種種！後來即使有搬家，但還是在租界區，我們在下雪的夜晚，在租界區演文藝片的地區！

　　雪，十四年耶，不是段短短的時間，妳後來怎不搬離開租界區呢？妳不是在2004年年底我離開上海租界區，妳住的地方告訴我，妳會搬離那地方，以免太想念我！雪大笑道：酒，你是個傻瓜，夕陽都可以想念他的黃昏，十四年後在杭州筧橋機場偶遇黃昏的姥姥，還與黃昏的骨灰壇偶遇，之後在西湖畔鳳尾女神像前最後一夜發酒瘋，寫下西湖歌舞幾時休的九張機給黃昏。提琴手白雪也一樣在十四年後，與她愛的酒詩人在那曲知心慢板曲子於外灘偶遇，老天爺寫了一齣好劇本，咱們都很用心地演得很淋漓盡致！夕陽就是白雪，白雪也是夕陽呀，對不？咱們有一樣的個性！一個人一生可能會愛上很多人，等你真正獲得屬於你的幸福之後，你才能明白，以前的傷痛其實是一種財富，它讓你更好地把握與珍惜曾經愛你和你愛的人。而我們都不是會對愛佔有之人，我們都只懂得分享與付出。所以，我們的愛會一直自始地遙遠存在，只是那內容，並不附著在陪伴的時光裡，但卻會一直在無限的光陰裡！還記得那首，2002年九月時你在上海音樂學院大門口，寫在冰冰手心裡的拾夢短詩嗎？時間是盞沒有地址的光，除了感動，誰也無法入住。我們四個知音就一起住在那感動裡，那還是酒詩人，聽了好妹妹獨唱那曲望春風之後，好哥哥寫在好妹妹手心裡的肺腑之言呢！酒，我跟你說，我後來每年一月時，還自個兒去杭州西湖度假，就住在我們以前那家西子賓館一樣的房間裡，度完假後我才回北京找我爸媽過農曆年！我幫你去陪黃昏姐姐，喔，冰冰她呢，我在上海前往杭州前，我也先去看她，代你去掃墓，你知道的，我們這邊掃墓都是冬至那天，就帶你叮嚀的桂花去！雖然，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會再重新來過，但我懂得你的心境與心情！雖然相知在時間的際遇與決定裡，註定彼此錯過彼此，但相知是剎那即永恆，這就是那年上海第四夜，最後一夜第二曲答案裡唱的，緣起緣滅，花開花謝，似有似空，剎那永恆。我還記得，冰冰把這曲子唱得很有爆發力，我那時合音也合得很盡興，我連那副歌唱的都還記得！我後來還在你給我的詩文集裡，發現這曲子是野馬，內心深處的嘶鳴！而且，那還是一曲絕版曲，與酒詩人在知音雪這兒的所有詩文集一樣，永遠絕版的絕版知音！

　　雪，妳提起這些往事，我都記得！我後來其實並沒有多少時間聽音樂了，也沒有像當年在上海時那般飲酒了！但我聽到了一首歌，會想到你，那歌裡有幾句歌詞勾起我的想念！尤其是這幾句：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那個永恆的夜晚，你都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因為，我與妳失聯，完全不知妳的情況！

後來  劉若英　2000

　　雪，把妳的右手給我，我要複習一下親吻妳右手的無名指！雪甜笑道：酒，你這個好老公剛剛這句話，你的眼神終於回來了，回到那年冬天甜甜的溫暖眼神！既然，上天呢，給咱們安排了一齣短暫的偶遇，咱們知音倆就再好好演它一回，好好開心地敘舊回憶一番！好老公，我現在不要坐在你對面，我要坐在你身邊，你左手無名指過來，咱們一起看著對方吻無名指！好老婆，再等等，咱們請古箏小姐給咱們配樂一下，請她彈一曲君心我心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