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用餐完畢後，孩子們收拾著廚房，而玄則拉著勇者去拿包袱。

「喏，你檢查看看有沒有少東西。」玄從灕禮房間出來，將手上的包袱遞給勇者。

勇者接過後連看都沒看，舉動表達了他對玄他們的信任，他直接從裏頭抽出衣物，然後作勢就要將身上唯一的遮蔽物脫掉換上衣服。

「停！」玄及時阻止勇者的動作，「你好歹也回房間換吧！」

他幫人拉攏好薄棉被，將人帶去之前休息的房間打開房門，將人推進去叮囑道，「換完出來外面找我，我跟你談些事情。」

「好。」

勇者穿好衣服後將包袱放在房間內，直接出門去找玄。他走到大廳大門那，一開門便看到玄站在門外一旁。

「玄。」他喚道。

玄原本倚靠在牆邊，看到勇者後便站直身子，「哦，你換好啦。」

隨後他招了招手，示意對方跟上，同時朝右手邊的方向移動。

勇者也沒問去哪裡，就安靜地跟在一旁，對身旁這人是全然的信任。

「……你就沒有想問的？」在一陣沉默後，玄終究是忍不住率先開了口。

他原以為身旁的男人會問他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裡，結果沒想到對方竟然什麼都沒問就乖乖地跟著走，難道不怕被他賣了嗎？！

於是他先開了口，試探性的問句想引誘對方開口詢問。

勇者在聽到玄這麼一問後，先是愣了幾秒，接著那雙碧綠色的眼直勾勾的盯著身旁的青年，「你的真名是什麼？」

他知道「玄」只是青年臨時想出來的稱呼，而他想知道對方的真名。

玄倒是沒想到男人竟是問這與現在行動不相關的問題，他愣了下才有些無奈的開口，「你不問問我們現在去哪嗎？」

只見勇者搖搖頭，一臉坦然的說道，「我比較想知道你的事。」

那直率的眼神盯的玄都不好意思了，他抬起手，用手掌遮住那雙碧綠色的眼，「你……說點正經的行不行。」

玄感覺臉頰發燙，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肯定又臉紅了。

「我很認真。」勇者抬起手抓下遮擋他視線的手，他的臉上滿是疑惑，似乎是不明白玄怎麼會說他不正經。

玄再次對上那雙碧綠色的眼，那裏頭沒有半點虛假，他在那片如湖泊般沉靜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占滿了整片碧綠，就彷彿男人的眼中只有他……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玄全身狠狠地抖了下，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轉遮掩住自己更加通紅的臉，「你、我……我們……換個話題吧……」

「玄？」勇者疑惑的看著身旁的青年，有些不明白對方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先、先別跟我說話！」玄感覺臉的熱度一直降不下，慌忙轉過身背對勇者，趕緊做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趕快冷靜下來恢復正常的面色。

「玄，你還好嗎？」勇者擔心的問。

「我很好，沒事！」玄擺擺手，又做了幾次深呼吸後終於覺得冷靜下來了他才再次開口，「繼續走吧……」

語畢他逕自的繼續朝原本的目的地移動，沒打算理會勇者那擔憂以及疑惑的眼神。

勇者見狀趕緊跟上，「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嘴上不死心的繼續追問，堅持得到答案。

「你說哪個問題？」

「你的真名。」勇者說道，「我想知道你的真名。」

玄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堅持，不過他還是開口回答，「我沒有名字，在這裡孩子們都喊我『魔王大人』，如果你不想這麼喊的話，就繼續叫我『玄』吧。」

「……抱歉。」勇者似乎認為他這問題戳到玄的痛處，道歉的話便脫口而出。

「不用道歉。」玄見了勇者的反應，猜到這人可能誤會了些什麼，他擺了擺手給對方解釋，「魔王的誕生與你們不同，沒有名字是正常的。」

「這是什麼意思？」勇者不解。

「等到了地方我再一併跟你解釋吧。」

聽到玄這麼說了，勇者現在倒是開始好奇他們目的地究竟是哪裡。

剛剛他不問目的地，是因為他相信玄不會害他，所以放心地跟著走，如今那目的地似乎跟這人的身世有關，讓他終於升起好奇心，不過他還是沒開口問，因為對方都說等會會解釋了。

「對了，我的刀在哪？」勇者此時想起他的隨身物品除了那包袱外，還有那把武器。

「在我房間。」玄說道：「畢竟是刀具類的，灕禮堅持要收著，但我也不放心交給他，怕他不小心傷了自己。」

他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神情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你……會生氣嗎？我擅自收了你的東西……」

勇者搖搖頭回答「不會」，隨後抬起手拍了拍青年的頭安撫情緒，「儘管收著沒差。」話說完還趁機摸了一下玄那小巧的角。

玄瞬間感覺身體就像是有股電流流過，全身麻麻的，他忍不住抖了抖，隨後拍開頭上那隻亂摸的手發出抗議，「說了不准摸我的角！」

「還有，你那語氣是什麼意思啊！？」一副我的就是你的那種感覺，聽起來就覺得彆扭。

「沒什麼意思。」勇者搖搖頭，一臉的正直。

玄狐疑的盯了一會兒，隨後便放棄繼續在這話題上糾結，將視線放回前方的路上。

兩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後，玄的視線望著前方，前進的動作頓了下，隨後突然喊道，「啊，看到了。」

之後他腳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勇者順著對方奔去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一塊光禿禿的空地，與旁邊長滿植物的地相比這塊空無一物的土地很是明顯。

「祈曦，快過來。」幾步路的距離，玄已經站在那塊空地前了。

勇者也上前去，好奇地看著那塊不小的空地，「這塊地……？」

他仔細的看了看，仍舊看不出有任何問題，他疑惑地轉看向身旁的玄。

「這是我之前躺的那塊地。」玄指了指那塊空地，也沒打算賣關子，「坐下吧，我跟你講講我那時在做什麼事，跟我們魔王這身份又有什麼關係。」

他說完便逕自的席地而坐，眼睛微微瞇起，手摸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我想想我要怎麼開頭……」

勇者也跟著坐在玄身旁，安靜的等待對方開口。

微風徐徐的吹撫著，帶來淡淡花香及大自然清新的味道，花瓣及綠葉也乘風在空中飄舞，四周一片寧靜，沒有任何的吵雜聲。

勇者看著周遭的景色有些恍神，直到身旁的人出聲他才回過神來。

「這裡很漂亮吧？」玄有些得意地看著望著景色一臉平和的男人。

「嗯，很漂亮。」勇者點頭承認。

「那你知道這一大塊地以前是什麼模樣嗎？」

「知道。」勇者點點頭回答，「荒蕪之地，沒有任何生機，生物無法停留之地。」

他看向身旁的青年，再次開口，「是你把這塊地改變的，是吧。」儘管沒有任何的查證，但他就是如此的肯定。

玄笑彎了眼，點點頭大方的承認，臉上盡是得意，「我厲害吧！」

看著玄那副驕傲的小模樣，勇者不禁低笑出聲，「很厲害。」

他豪不吝嗇地給予讚美，滿足對方小小的虛榮心。

「嘿嘿。」玄不客氣地收下這稱讚，滿足了自己那點小虛榮後才輕咳幾聲，收起得意的表情，轉而擺出正經的模樣，「我現在給你說說荒蕪之地是因為哪些事情造成的，還有我們魔王又是如何誕生以及其存在的意義吧。」

之後，玄開始緩緩說起荒蕪之地以及自己的身世……

荒蕪之地，其實原本也是充滿生機，很一般的土地，但最後由於吸收過多陰暗能量而造成異變，導致成為如今人們口中寸草不生，生物無法生存之地的模樣。

至於那些陰暗能量又是怎麼來的？

——戰爭。

戰爭，是眾多生物展現醜陋一面的結果，每個物種之間都曾經歷過許多戰爭，而人類，是其中之最。

他們擁有出色的學習能力、創造力以及生產力，同時也比其他物種還要渴望著權力、金錢，他們妄想成為世界的主宰者，而他們也確實做到了——在經歷許多戰爭，犧牲許多生命後。

人類將其他物種趕至世界角落，佔領了大部分的土地開始建造大量帝國，然後再次因為貪念而發起眾多同族之間的戰爭。

貪婪、私心、恐懼等是戰場上常見的情緒，這些陰暗負面的情緒並沒有因為生物的死亡而消散，而是伴隨著血液流入土壤，漸漸地侵染原本充滿生命力的土壤，日積月累，最後形成現在大家所知道的荒蕪之地。

「荒蕪之地，可以說是戰爭下的產物，而魔王，則是荒蕪之地誕生出的生命。」玄眼眸低垂，原本那清脆的嗓音此時也受情緒影響轉為低啞。

勇者察覺到身旁的人情緒變化，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要哭了一般，他有些手忙腳亂地將人攬進懷裡輕輕地晃了晃，安撫著對方的情緒。

猛地被抱進溫暖的懷抱中，玄愣了愣，並沒有掙扎離開這懷抱，而是閉了閉眼，感受著這高大男人帶給他的溫度以及令他安心的感覺。

他吸了吸鼻子，喬了個舒適的角度，乖巧的窩在男人懷裡，繼續接著講述有關他身分的事。

他並不是第一位魔王，可是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魔王。

一個魔王的誕生，意昧著結束與開始，上一位魔王的死亡，使他誕生在這世上。

他在上一位魔王的灰燼中組成自己的身體，組織自己的意識，一開始便跳過嬰孩模樣直接以孩童的樣貌降臨在這世上。

他承襲了在他之前的魔王們的記憶及知識甚至還有能力，自然對歷代魔王的經歷一清二楚，也知道初代魔王是如何誕生的。

「初代魔王是以荒蕪之地的土壤組成血肉，吸收陰暗的能量成為自身的力量，最後以人類少年的外貌降臨在這世上。」

初代一誕生便擁有關於這世界的基本常識及知識，也知道自己被賦予了什麼使命，但是，他並沒有得到感情。

世界創造他，就像只是製作一個工具一般，為了收拾那些生物發起戰爭後的爛攤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經歷過了許多事情才逐漸有了感情，直到死之前，他才有那麼一點淡薄的情緒變化。

之後一代接著一代的傳承下去，直到現在……

「多虧了前面幾代魔王，使我一誕生便擁有了豐富的感情，與常人無異的情緒變化。」玄摸了摸心口，很難想像倘若沒了這些複雜的情緒，這個世界在他眼裡又會呈現怎樣的型態？

「嗯。」勇者緊了緊懷中的人，他沉默著，似乎在思考一些事。

玄沒有發現勇者的狀態，接著繼續講：「前面說到的，魔王存在的意義。」

他拍了拍屁股下坐著的土地，「我們誕生的意義就是為了淨化這些荒蕪之地。」

聽到這，勇者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淨化？」他不太明白地看著懷裡的青年。

「嗯，你之前也有看到吧，我躺在這塊地時那些黑色的物質。」

玄問著，見勇者點了點頭後，才接著繼續說下去，「那些黑色物質就是污染這塊地的東西，那是由一切負面的情緒所凝聚產生的能量。」

勇者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忍不住皺起眉頭，他想起那些黑色物質最後去向全都流進了玄的身體裡……

「你們……把那些黑色物質吸收，就是淨化？」他問道。

「對。」

聽到這肯定的回答，勇者眉間的皺褶更深了，「你吸收那種東西，沒事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明顯的擔憂。

玄察覺到勇者的情緒，只覺得心頭一暖，他抬頭看向抱著他的男人，毫不意外的在那雙碧綠色的眼眸中看到擔憂及關心。

他露出一抹傻笑，覺得被這樣關心真好！

「沒事，我本來就是由這些東西所組成的，所以沒問題。」他拍了拍男人的胸膛要人放心。

「可是你那時看起來……很痛苦……」想起那時獨自躺在結界內滿臉痛苦的玄，勇者的心就感到一陣抽痛，充滿了心疼與不捨。

「畢竟那些是死亡之人所遺留下來的負面情緒，難免會不舒服的。」玄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看起來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那那些東西，流進你體內後會成為你血肉的一部份嗎？」勇者問著，同時抓起玄的手，反覆的摸摸又捏捏，實在很難相信這溫暖又柔嫩的人是由那些黑色物質組成的。

玄也任由這人動作沒有阻止，「確切來講，是大部分會成為力量。」

說到這，他不禁嘆了一口氣，「這就是人類會懼怕我們，想除掉我們的原因了。」

原本不太在乎的語氣中此時增添了一絲委屈，「在許多年以前，人類的王者是知道魔王存在的意義的，但他們懼怕我們的力量，於是隱瞞真相，甚至試圖消滅我們……」

說到這，玄似乎跟著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以及歷代魔王的遭遇，一股怒火蹭蹭蹭的開始往上飆升，「那些人類的王者就是一群沒腦的笨蛋，以人類如此好戰來看，倘若沒了我們，這荒蕪之地只會有增無減，時間久了，這世界上可供生物生存的空間會消失，而人類，也會因自身的愚蠢而逐漸衰敗沒落。」

他冷哼一聲，對人類這忘恩負義的行為表示不齒，隨後語氣又一個轉變，略顯高傲的說道，「不過想殺死我，還是做夢去吧。」

勇者原本安靜的聽著，只在懷裡的人有情緒變化時他才會將人抱得更緊一些然後晃晃身子給予安撫，不過在他聽到玄最後說的那段話後，他又皺起眉頭，沉聲問道，「你們魔王的……弱點是哪兒？」

他這句話一問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懷裡的人抬起頭，臉上的表情盡是警戒和防備。

「你問這幹嘛？」玄全身神經都緊繃著，雖然他現在在人的懷裡，不過他有自信可以在對方發難時給予致命一擊。

勇者敏感的察覺到懷裡的人散發出些微的殺氣，他並沒有將人推開，反而抱得更緊些，似乎是怕這人像之前那樣又逃開，「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他趕緊道歉，試圖緩和現在的氣氛。

「我只是……」他頓了下，似乎在思考怎樣的語句及用詞會比較適合表達他現在所想的，「……我只是想，防範未然而已……」

勇者只簡單的解釋這麼一句，後面也沒再多說什麼。

他覺得說得再多也只會讓人覺得他居心不良而已，更何況他本就不太擅長言語，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玄狐疑的上下打量勇者，撇撇嘴問道，「防範什麼？幹嘛防範？」

雖然他嘴上這樣逼問著，但身體早已沒之前那樣緊繃，此時已經有些鬆懈的窩回對方懷裡了。

這一點微小的變化勇者當然也有察覺，他內心鬆了一口氣，嘴上趕緊回答玄的問題，「防範那些對你不利的人，不讓他們有機會殺害你，至於幹嘛防範……」

他頓了頓，才接著緩緩地開口：「因為我還要繼續待在你身邊，好好的認識你，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才行，所以在那之前我要保護好你。」

聽完勇者這番說詞，玄微微睜大雙眼，愣愣地仰著頭看著一臉認真的男人，隨後「噗ㄘ」一聲，哈哈的大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勇者有點委屈，有點莫名地看著懷裡笑的前俯後仰的人，不太明白自己的說詞究竟是哪裡好笑，竟讓懷裡的青年笑得如此開心。

「沒事沒事……」玄擺擺手，止住了笑聲，但臉上那明顯上揚的嘴角怎麼樣也無法壓下，「你這人也太老實太死腦筋了吧……」

「會嗎？」勇者歪著頭不解。

玄樂呵呵的笑著，心情也徹底放鬆下來了，「你想知道關於我們魔王的弱點，行啊，我跟你說吧。」

他主動提起剛剛勇者向他詢問的問題。

「如果你不想講……」

「無妨，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玄聳聳肩，淡淡地說道：「我們魔王是殺不死的。」

聽到這回答，勇者驚愕看向懷中的青年，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不過還未等他開口細問，對方便又繼續說下去。

「應該說，世界上能殺死魔王的，只有荒蕪之地了。」他輕輕撫過土壤，臉上閃過一抹嘲諷，「真可笑，我們誕生於它，卻也死亡於它……」

勇者的眉頭緊皺，他將玄扳向他，神情很是嚴肅，「這話是什麼意思？」

玄倒也是配合的轉身與男人面對面，他直盯著那碧綠色的雙眼，開口解釋：「之前跟你講過的『淨化』，我們可以吸收那些黑色物質轉換成自身力量，但不是無止盡的。」他低垂下頭，聲音略為低沉，「我們就像個容器，等到裝滿的時候，就會……」

他的手做出爆炸的手勢，嘴巴也配合的發出音效，表達出他的結局，「我們的死亡只有這個。」他的語氣很平淡，就好像現在談論死亡的不是他。

勇者卻無法像玄那樣那麼淡然，他抓著懷裡這人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因心裡逐漸湧上的憤怒而不自覺的加重，「既然知道會死亡，那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

他的聲音微微揚起，質問裡參雜了一絲不解。

玄只是輕輕地搖搖頭，語氣低緩的說道：「這是世界給予我們的價值，倘若不做，就會像否定自己的存在一樣。」

他頓了下，接著不知道是想到什麼，竟輕笑了幾聲，隨後抬起頭對上那雙充滿擔憂的碧綠色，「我也是為了那些孩子們吧。」

說到這，玄有些不自在的抓抓頭，「一想到那些孩子，我就無法對這世界置之不理。」

「可是你……」

「好了，該回去了。」玄直接打斷勇者的勸說，選擇忽略對方眼中的心疼及不捨，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及衣襬，一副沒事樣的說著：「我待會還得給那群孩子們上課呢。」

話一說完他便逕自的走往回去的方向，似乎沒有與勇者一塊走的打算。

「玄……」勇者看著玄的背影，並沒有跟上。

他知道玄不想再繼續這沉重的話題，那人接受了自身的命運，默默的承受著，正就著這逐漸被汙染的世界，而諷刺的是外界處在被拯救的一方的人們卻什麼都不知道，上位者更是隱瞞真相捏造謊言，令那人受了無盡的委屈……

勇者猛地往後倒去，身體呈大字型的躺在花草中，看著沒被藤蔓遮蔽的天空只感到一陣無力。

他無法叫玄不要再繼續下去，也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助到玄……

——真是無能啊……

勇者自我唾棄了好一段時間後才緩慢地起身，沒精打采的朝當初他來時的方向移動。

他回到建築物前，才剛推開門進入室內，便見到孩子們全都擁了上來團團圍繞住他，每個人手裡還都拿了把紙折成的刀。

「勇者叔叔！教我們用刀吧！」愺高舉手裡的紙刀，奶聲奶氣的提出請求。

勇者愣了愣，疑惑的問：「玄不教你們嗎？」

如果玄不教的話表示他有他的考量，他可不能擅自隨便亂教。

「不是不教，是不會。」澅老實的回答：「魔王大人對冷兵器類的都不太拿手，所以不會教。」

勇者對這回答倒是有些訝異，他沒想到玄不太會使用武器，而在訝異的同時他腦中也不自覺的想像出玄笨拙地揮舞刀的畫面。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揚，被自己腦中的畫面給逗樂了。

「那玄有同意嗎？」勇者確認著。

「有！」孩子們很有默契且整齊的回答。

「行，那我們去外面吧。」勇者點點頭，在一群孩子們的擁簇下再次走向室外，走出大門時他回頭朝二樓走廊的角落望去，瞧見那抹黑色的身影時他也沒太意外，似乎早就知道那人在那一樣。

「要一起嗎？」他發出邀請。

只見玄搖搖頭，打了個哈欠，「我要補眠。」

勇者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才跟著孩子一起走出大門。

「魔王大人，您要留他下來？」

此時變得安靜的室內突然傳來一句詢問，玄轉過頭，看向剛從房間裡走出來的灕禮。

灕禮緊皺著眉頭，神情有些嚴肅。

雖然他並不討厭那位勇者，但對方的立場終究與他們不同，為了避免麻煩，他認為還是盡快與人分別才好。

「……孩子們挺喜歡他的。」玄有些出神地望著大門的方向，隨後又轉回視線重新看向眼前的少年，「你也不討厭他，不是嗎？」

他沒有正面回應眼前的人的疑問，但語句中的意思確是再明顯不過。

「那是兩碼子事。」灕禮也沒否認，只是就未來來看，他是不贊成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玄沒給灕禮開口勸說他的機會，逕自的講：「他與我終究是不同立場，這我知道。」

他垂下眼簾，聲音低沉的說道：「就幾天而已，這塊地已經處理完了，接著再把附近那受汙染的一小塊地淨化完就可以離開這了，在那之前，再讓他多留幾天吧。」

灕禮看著眼前他所尊敬的魔王大人露出落寞的模樣，心也跟著難受起來。

他知道魔王大人對那勇者很有好感，他自己也不討厭那人，若不是因為立場對立，他也不會反對的……

「抱歉……」他忍不住的開口，滿心都是愧疚。

玄擺擺手，抬起臉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這又不是你的問題，道什麼歉。」

接著他又打了個哈欠，邊伸懶腰邊說道：「我再去睡一會兒，趁這幾天養足精神好為之後的事情做準備。」

語畢他便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灕禮看著魔王大人離去的背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老天真是捉弄人……

他感嘆著老天的不公，隨後也回房間拿著一把紙刀出門跟著去學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