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12 20:00:00太皮

印度散記(七)•阿格拉騙局

阿格拉堡


印度散記(七)•阿格拉騙局
太皮
(旅遊日期:2017.05.28-2017.06.04)

18.阿格拉騙局前奏

我從阿格拉火車站出來,召來Auto車伕,打算按預先安排的行程,先到阿格拉堡,再到泰姬陵,餘下時間隨意逛逛。上車後,另一個穿著一如尋常印度人的中年男子走過來,跟車伕說了幾句後,坐上了駕駛座旁。 

我以為那是車伕的同行或朋友,畢竟這種“搭單”載客的情況在一些地方也常見。

我沒理會,那人卻轉過頭來,一邊友善的與我握手,一邊自我介紹:“我叫Khan。”問我從何來,又問我名字後,開始慫恿我包車,說泰姬陵要先去,否則中午旅行團殺到會人滿為患。又拿出地圖,指著一個地點說“小泰姬陵”也值得一看。還會帶我到一處絕佳地點觀賞日落下的泰姬陵美景。又建議我去Bazaar(市集),可以買大理石等產品。

我心想,這是當地接包車生意的方式吧,一車伕,一掮客。見那仁兄十分友善,竟還長得有點似我的孻叔,行程也契合,而包車一整天的開價比起新德里那兩三個鐘“包車”要低,也就答應了。

Khan又與車伕交談,冷不防轉過頭來,見我拿起相機,便舉V字手勢,叫我拍他,忽問道:“你懂Hindi嗎?”我說:“怎可能?”他說:“你長得像Hindi,真的不懂Hindi?”狐疑地問我。Hindi即“印地語”或“北印度語”,是印度官方語言,也是阿格拉所在北方邦主要流通語言,也可解作印度人。

旅途中我已被多次誤認為不同國籍的人,印度人種複雜,有些人白過白人,有些人黑過黑人,有些人像東南亞人,他既長得像我阿叔,估計我也似他親戚吧,因此他的問題也就不足為奇。他說了幾句印地話來測試我,見我一頭霧水,放心地回頭了。 


來到泰姬陵西門入口外Auto禁止進入處附近,車伕按Khan指示將車子停在一家餐廳旁,Khan與餐廳裡的人交代,要我參觀完就回來會合。 約兩小時後,我提早大半小時從泰姬陵出來,見不到Khan,只見到那兩個他曾對話的人,他們表示幫我打電話給他,其中一個打了電話後說:“他去看醫生了,叫你等他一會兒。” 


Khan

阿格拉街頭

泰姬陵外

亞穆納河

19.啼笑皆非

聽到餐廳裡兩人說掮客Khan(罕)要待會兒才到,我才知道他並非專程服侍我一個,不虞有詐,便站在餐廳外看街景,覺得有點吃虧,花時間等人。那兩人走出來搭訕,好奇地問我從哪來,我說Macau,他們不知道,我叫他們Google,補充道:“Casino。”雖然底氣不足,但這次起碼沒說自己來自香港。 

好半晌,離約定時間已差不多,我不耐煩地要催促罕,他們說罕正找車伕來接我,他還在看病呢,其中一個抓著下體笑道:“他這裡有問題!”我知他說笑,卻令我有點相信看病的說法。

末了,他們又接通罕的電話,我接過手機一聽,奇怪,對方聲音好像不同了,只是還是那印度口音,也不理會,催促他快點來。

未幾,一個皮膚白晳的車伕開著一輛嶄新的Auto來到,徑直到我面前,跟我說他是罕派來的。我疑惑,車伕便說出我來自哪裡、來印度幾天、到過甚麼地方等我曾告訴過罕的資料,而罕的兩個朋友也證實他是罕派來的。其實那時我已隱隱覺得不妥,但實在等得有點不快,反正毫無損失,也就上車,接著到阿格拉堡(Agra Fort)參觀。

參觀途中,掏出手機,發現一個印度電話打來幾次,顯示是我之前記錄的罕的電話,我頭頂叮的一聲,終證實我所擔心的事:餐廳那兩人與新車伕並非罕的朋友,他們猜我是“水魚”,見我提早出來,便搞場大龍鳳,將我從罕手上騙走,好瓜分佣金。事實上他們一直未通知罕我已出來,反而找來另一車伕,那新車伕就是我剛才通話的“罕”,而他獲取的資訊是那兩人告訴他的。

我知道出岔子了,但印度那麼大,不理會對方就可以,然而罕卻不屈不撓,接二連三打來,而我又於心有愧,便接聽電話看他有甚麼說法。

電話那頭,他發瘋般的不停罵我“Liar”,說自己受騙,好憤怒,要我賠償損失,完全不聽我解釋。我見他不可理喻,便怒氣沖沖掛線,他卻又打來,又是不住的罵,我便叫他閉嘴,罵回去,說問題在他,是他帶我去那餐廳,是他的“朋友”騙我,是他不守時。

阿格拉堡

阿格拉堡

阿格拉堡

阿格拉堡到處可見的小松鼠

阿格拉堡到處可見的小松鼠

阿格拉堡

沙賈汗在這裡遠眺泰姬陵

遠眺泰姬陵

阿格拉堡

阿格拉堡

阿格拉堡

阿格拉堡到處可見的小松鼠

阿格拉堡到處可見的小松鼠

20.反高潮

印度人專揀軟杮子捏,罕見我兇,也就平靜下來,用有商有量的語氣問我在哪裡。此時,我大概有兩條路選:一,不再理他;二,告訴他我在哪裡。我的想法是,若不理他而他不斷打來令我煩不勝煩的話,心情豈非泡湯?便選擇“二”,與他約好時間在阿格拉堡外等。 

步出阿格拉堡,罕輕易便發現我,遠遠向我招手。我原以為有一場惡鬥,但他竟沒表現任何憤恨和不滿,只問我約了車伕在哪裡等。

我要與他先談好對策,以免鬧不快,他一拍胸口說:“不怕,由我來處理。”到了車伕所在的auto候客區,罕問我哪一輛,我便指著我坐來的、剛好車頭又用貼紙張貼了一個“Khan”字的auto,罕露出訝異表情:“那輛?”他快步走過去,與車伕打照面,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這輛車就是我叫來載你的,是我搞錯了!”如此反高潮的一幕令我大跌眼鏡。

甚麼?剛才還喊打喊殺的他,現在又說車子是他叫來的?我一望那車伕,只見他一臉心有不甘同時又有點狼狽的神情,便自行腦補了情節:罕知道原委後,與餐廳兩人攤牌,達成四人瓜分收益的共識,他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參與其中,既往不咎,有錢齊齊搵。 


我除了哭笑不得,實在不知能給甚麼反應,只是仍不知道包車錢加上午飯及偏門景點的佣金能有多少利益。吃完飯,罕說先帶我去購買大理石,我以為要去旅遊書上介紹的市集,卻被載到一處類似慕拉士大馬路那些“旅客購物中心”之類的地方,看著那黑漆漆的玻璃門,我差點以為站在門外候客的印度女人是香港導遊阿珍。

“我甚麼時候說要來這裡了?”我有點惱怒,坐在車上,抱著雙臂死活不肯下來。糾纏了兩三分鐘,罕見奈我不何,唯有離開,說要帶我去Massage(按摩),這次我倒聽清楚了,原來他之前說的不是Bazaar(市集),而是音有點似的Massage,並非去市集買大理石,而是又買大理石又按摩!我怒道:我為甚麼無端端要按摩?我千里迢迢來印度按摩做甚麼?

阿格拉街頭

市集一景

市集一景

市集一景

市集一景

市集一景

市集一景

市集一景


臉書直播市集的短片,只有廣東話旁白

21.一陣落寞

罕在我身上撈不到油水,竟推說要回家照顧子女,向我要了一百盧比小費,先行離開了。他花了一個早上,打了幾通國際長途(我能想像他收到電話帳單時那咒罵我的表情),得到這麼少,我也有點不好意思。

車伕後來果真載我到了一個市集,但卻不是旅客去的可以買到手工藝品的那種,而大概是一個當地人在長途旅程中休息的地方。長途巴士在等客,周圍都是滿佈蒼蠅的攤子,食店門外圍了大量民眾,雜亂得天花龍鳳,連我也吃不消。渾不知身在何方,走到一邊的民宅去,只見狗隻在翻找下水道的垃圾,我感到一陣不忍。

車伕接我時裝模作樣問我滿不滿意,說作為一個旅遊者就想來這種地方,而非去購物甚麼的。又說:“我不喜歡罕這個人。”我唯唯諾諾。他接著載我到小泰姬陵 (Tomb of I'timād-ud-Daulah,俗稱Baby Taj)。 


小泰姬陵同樣座落於亞穆納河畔,是蒙兀兒帝國一位皇后為紀念父親而建造的,規模雖小,但大理石牆身滿佈鑲嵌得完美無瑕的花紋,感覺就是一件渾然一體的藝術品,美得令人目眩。 

比起泰姬陵的擁擠,這裡遊人極少,我得以靜靜地享受慵懶的下午。建築與旁邊的河流有高差,我高高在上地看著河中嬉戲的小孩和水牛,小孩發現遊人,紛紛走到牆根,嚷著要錢和吃糖。我便拋一些錢給他們,被身手敏捷的搶走了。我忽然為那樣子的貧窮感到一陣落寞:我憑甚麼擁有比他們優越的生存條件?

我原打算自己閒逛的話,時間能好好掌握,但包車事件令我有點不知如何掌控時間了。到泰姬陵對岸看日落時,時間尚早,以致我比其他看日落的旅客早到了大半個鐘。等得有點恍惚,忽見一個西人胖子出現眼前,後面跟著兩個衣服殘舊的印度人,瞧真一點,其中一個竟是罕,他竟然那麼快就找到生意了?只見他全程點頭哈腰,看來胖子打算去買大理石和按摩吧?

回新德里的火車還有兩個小時左右才開出,末了,我叫車伕載我到一家咖啡館,我自己休息,給了比承諾多出兩成的包車錢打發他走了。(待續)

小泰姬陵

小泰姬陵

小泰姬陵

河中小孩

泰姬陵對岸

前面白衣者就是Khan,後面白衣短袖的是他的新客人

等不到黃昏,唯有自己調色

與小孩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