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傷心的老人 ＊

「叫醒他吧！應該可以了。」

馬致遠從往日時光中歸來，一時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你該醒來了，馬主任。」所長拍拍馬致遠的臉說。

馬致遠睜開雙眼，看到了兩個人影，一分鐘之後，他才驚訝於自己六十多歲的身軀是那麼虛弱而終於回到了現實。

「像做了一場好長的夢，可是他知道那不是夢，夢境不可能如此真實。噫，李博士，您怎麼也在這裏？」

李博士和所長互看一眼，對馬致遠說：

「一切你都知道了嗎？是我要他請你來的…。」

「一切？」

馬致遠仍未回過神來：「您是說…剛剛…？」

「不錯！」

所長說：「你確實回到了過去，但無法改變任何既成的事實，你只是做了一趟時光之旅！」

「我做了一趟時光之旅？」

「完全正確！你重新經歷了最曲折離奇的那一段年輕時光。」所長補充說。

馬致遠沉思良久，回想所經歷的一切，開始有一些了解狀況。

「我是被謀殺的？！」馬致遠臉色大變。

所長把頭低下來，須臾之後，李博士才開口。

「孩子，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

「您？」

「是我開車把你撞倒的，也是我把你重新救活的…。」

「把我撞倒？又把我救活？」

馬致遠忽然跳下來抓住李博士的衣襟咆哮說：「小香呢？小香怎麼了，她有沒有…？」

「你不要激動！讓我們慢慢告訴你…」

「不，你先告訴我，我的小香在哪裏？她到底怎麼了？否則我不會饒了你！」

年邁的李博士雙眼流下了淚水，苦痛再一次佔據他悔懺蒼老的心。

他用低沈且悲哀的聲音說：「小香死了！就在你車禍後不久，她也殉情了！」

「你這個劊子手！」

馬致遠將李博士推倒在地，所長趕快過來抓住他，不讓他傷害李博士。

「這是你害死小香的，你好狠心啊！」

馬致遠用近乎嘶啞的哭調，指著跌在地上的李博士。

「她是我唯一的女兒啊！」

老人哭著說：「我也沒想到她這麼傻，否則我也不會告訴她，你死了。」

馬致遠像瘋子一般，忘了自己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指著李博士的鼻子：「說，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我還活著？為什麼？為什麼不乾脆讓我和她一起死。」

馬致遠激動得跪地不起，兩手抱頭飲泣。

但李博士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是我的提議，」

所長插嘴道：「李博士向我求助，我當時是他的得力助手及最好的工作伙伴，他要我幫忙處理你的屍體，後來發現你還沒斷氣，所以…之後我們也想救小香，可是她的狀況已不可能…。」

「太可恨了！」

馬致遠衝撞所長，把所長也撞倒在地。

「原來你們狼狽為奸！」

馬致遠覺得世界充滿了邪惡，自己半輩子一起工作的兩個夥伴，竟然就是謀害自己和小香的兇手！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聽我說完，」

李博士好不容易艱困地爬起來。

「我知道我錯了，等我把話說完，再任由你處置！」

「你這個殺人魔，還有什麼好說的？」

「有，這件祕密我一定得說出來，這樣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李博士眼中充滿了淚水，滿是皺紋的臉容更是因長期過度憂傷而糾結如紙團。

「小香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祕密好說？一切都沒什麼意義了！…」

馬致遠最終期待的希望之火已被殘酷的事實狠狠澆熄。

「不，你不知道，莞香為你…留下了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她留下了你的後代！」

「什麼？你說什麼？我和小香的孩子？那是真的？」馬致遠像被打了一劑強心針的瀕死病人，頓時迴光返照。

「說，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香怎麼會留下了我的孩子？…」

「小香死的時候，肚子裡已經懷了七個月的身孕，當她被送到醫院時，雖然已斷了氣，小孩子卻尚未死亡，於是緊急取出救治…。」

「孩子？我的孩子！我真的有個孩子！？小香為我生的孩子？…說，他在哪裏？我的孩子呢？」

馬致遠淚水盈眶，激動地追問孩子的下落。

「就在研究所裏，已經快三十年了。」李博士望著馬致遠：

「江博士就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