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17 14:28:18(砂子)

水月流雲三四十



  水月流雲三四十,是我的第45場個展,也是個人已屆70的「紀念展」。七十歲有什麼好紀念的呢?因為老老一句話說的是人生七十古來稀,七十歲便是古稀之齡了,活到七十歲倒還真是難得的事,非常值得自我慶祝一番。我在幹記者沒多久時有人替我算命,說我三十五歲將遭大劫難,而且恐怕在劫難逃,不久後我和一位警官聊天,這位警官仔細看我面相手相,最後鐵口直斷那人乃無德無行江湖術士,所言不值一哂,甚至還追加一句:假使你三十五歲有所不測,我進你棺材當墊底。
  我不因命長命短而憂喜,卻被他最後那一句話感動得泫然落淚,即使我是多麼認真的記者,我死了也不值得他賠我一死啊!
  歲月匆匆,三十五歲我沒死掉,竟還活了一倍長,可惜說我早夭和勉我好好存活的兩人都已失聯許久,否則理當各敬他們三杯才是。


  我是一個非常認真也非常不認真的人。看我畫畫只有搖頭,隨便抓把油漆刷就一路塗刷下去,顏彩有時直接擠在刷子上,有時擠在畫布上、調色板上,東塗西抹,隨著畫面經營徐徐添加想要改變的顏色,從開始到收筆難得換把刷子,就這樣把畫完成。
  就因為如此隨興揮灑,一旦興起,有如抓狂野獸般橫行暴走,畫完意猶未盡再抓一塊畫板,再完成又另來一塊,最高紀錄一天完成七件15、20、30號作品,直至天黑光線不佳才下樓。而收工下樓前照例洗乾淨畫具,擠在調色盤或仍附在刷子上的顏色再找另一塊畫板刷個精光,讓清洗變得簡單。刷出來的畫板則是下一次再畫時直接作畫不再改色的畫面。
  草率至此,不讓人搖頭也難,殊不知動手之前的醞釀有多長久,多認真!
  草率直接也表現在展出,不裱框,不安排,不包裝,隨緣應邀而展,無裝裱被認為有如美女出門未著裝,又讓多少畫家搖頭:簡直是褻凟了藝術殿堂。我卻堅持展時只展畫不展框,請來看我的畫而不是來看我或來給我看,請聚焦於我的畫而莫分心為華麗裝裱包裝所惑。
這樣的無裱之作公然展出,從我於民國一百年在當時的桃園縣政府畫廊舉行的「百年一裸」個展即是如此,文化部長官來挑選收藏兩件作品時還刻意交代展畢也切莫送裱,因為他們擔心我裱壞了、裱醜了,減損了畫的質感讓他們更添麻煩,他們是準備將之展於一個部門最重要的一棟迎賓大廳之進門處的。


  我的作品也接受收藏嗎?當然,因為畫畫的人也是要吃飯的,音樂家演唱賣門票,畫家開展沒辦法賣門票,賣畫自所必然必須,有如農人賣他辛苦種出來的大南瓜。只是這一檔展的展出場所是公部門展場,所有公部門展場一律維持著一種純潔面貌,不准談買賣之事,有一次我在新竹美學館展,偷偷標以三點五、四點二的數目字,代表35000、42000元的價格,溫文儒雅的館長先生連番探視,我試圖從他是否皺個眉頭來決定要不要塗掉這些數目密碼,奈何他喜怒哀樂不形諸五官表情,只一味讚美畫作,我便索性裝糊塗一路標到底,那也是我賣畫賣得非常痛快的一檔個展;那原是一個巡迴展的前奏曲,賣了太多畫作導致後來巡迴到多倫多時不得不緊急再畫了一些補充。
  那麼,今天這檔展出賣畫嗎?畫價幾何?基於維護展場的純潔性自然不宜在此宣佈而只能暗示。年紀已達七十,不再像以前喜歡累積,所以只要朋友看上,展場中任何一件作品皆可將之帶回家。價格則保證破壞市場行情,低如一件複製品。
  我LINE的ID就是手機號碼0963-310310,有意者手機和LINE和FB都可直接問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