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25 10:43:02dohe

得了愛滋病,就自殺

「如果我得了愛滋病,我就自殺。」Eva稚氣地說...

Eva抿了抿嘴邊的黑森林蛋糕奶油,蹦出那麼一句話,跟她的稚嫩臉龐相比,實在不搭調。 Eva是我從網路聊天室裡約出來的小妹妹,還是個在學的高中生,由於書念得不好,留級又轉了幾所學校,所以她常戲謔自己是把高中當醫學院在讀,那年夏天我們第一次見面,雖然已經18歲了,卻還是高三生。

起初是聊天室裡的朋友告訴我,這個新來的妹妹不但言詞大膽,還很乾脆的留下電話,宣稱自己什麼都能玩,也不忌葷素,高矮胖瘦照單全收。唯一的條件是,她需要零用錢,只要給上幾千元,放學後就屬於你一個人,任君差遣,這是伴遊,或是援交。 那天會相約是來亂的,就是在聊天室裡碰巧遇見Eva,聊了幾句後,我休假、她翹課,相約在離她學校不遠的星巴克。

「昨天做的那個胖子真夠噁心的,包皮底下都是汙垢,可能是肚子太大看不見自己的弟弟,所以洗不乾淨吧!」Eva不悅地說... 嘴裡正吃著油膩的起士蛋糕,聽她這麼一說,真想把胃裡的奶油全嘔出來。第一次見面,她不諱言的告訴我,援助交際是她生活的重心,所得到的虛實物質,遠遠比學校教導來的多。昨天那個胖子她就算再怎麼作嘔,前前後後也做了四次,進帳一萬元。 (心裡想說:小妹妹,現在流行找乾爹。)

我問Eva,為什麼如此年輕就讓自己這麼做,她笑笑的說,因為有太多她想要的東西,還有太多她想要做的事。就像一隻銀白色的手機,喜歡虎斑紋的名牌包包,還有前幾天在百貨公司櫥窗看到的蘇格蘭短裙,沒有錢,就只能做白日夢。 物質對一個才18歲的女孩子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Eva收起稚嫩的笑容,反訓起了我說:「老爸當了一輩子警察,奉公守法,不貪污卻成為同事排斥他的原因,沒錢還好,二十年從未升職過;老媽玩股票賺夠一大筆錢就跟男人跑了,現在景氣不好,股票一跌就又回來找老爸。我靠自己的本能賺錢,不偷不搶,難道有錯?!」

「一直到17歲前,沒有過過一次像樣的生日,沒有切過蛋糕,沒收過生日禮物,了不起就是同學自己做的卡片跟紙鶴,倒不如送錢比較實際。」(看得出Eva說出這些話時,硬撐初的堅強情緒,卻怎麼樣也遮不住黑色墨鏡下的淚光。)

「18歲生日那晚,我從老爸皮包裡偷了一千元,一個人到網咖裡,點杯熱咖啡,然後加入從家裡櫃子裡偷來的白蘭地,再點一份超大盤的義大利麵,準備幫我自己過生日。上網,就遇到了開始的第一個客人。」Eva歪著頭,回想說著。

「那個人是個老手了,應該知道行情,還議價,真的是住澳洲。

開始只是跟他鬧著玩,打打嘴炮,不過他出到兩萬塊要買我的初夜,我想買一台電腦,以後再也不必上網咖花錢。」 再問Eva一年多以來遇上多少客人,她自己也搞不清楚,隨手抄在筆記本上的電話號碼跟人名,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清。 「我都會把好客用紅筆圈起來,然後在他們的名字旁邊畫上星星,星星越多,表示他越大方、對我很好。」Eva翻開筆記本,自己說著。

一顆星的客人,很小氣,但是不囉嗦,也沒有不良習慣;兩顆星的客人,會帶她去吃飯看電影,偶爾聽聽她無厘頭的說話,也能微笑以對;三顆星的客人,在床上對她很溫柔,像情人一樣,做完會給個吻與擁抱,不會瞧不起她;四顆星的客人最棒,不但小費給的多,有的還會希望Eva當他們的女朋友,有的則是願意拿一大筆錢讓她離開風塵、專心念書。 紅筆圈起來的數目少的可憐,更別談畫上星星的人會有幾個,她指了指一個四顆星的客人告訴我,這男人在第二次相約時給她一包裝有現金二十萬的信封,要她別再接客。

Eva跟這個男人交往了一個月裡,白天上課,晚上就回到男人的住處,衣食無缺,也備受疼愛,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幸福是真實的存在這個世界裡。她從不多嘴去問這男人的職業,在她眼裡,男人總是會為她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等她下課,總是會在被窩裡給她從未體會過的溫暖,至於他是做什麼的,從哪裡來,已經不重要了。(這就是乾爹網的劇本) 直到有一天,男人的朋友告訴她,男人死在林森北路的巷口,原因是他圍事的那間酒店,曾經被他動手過的賴帳客人回過頭來報復,對方來了十幾個小混混,他被亂棍打死在街上。大雨打得窗子霹靂啪啦作響,像是在嘲笑她的遭遇,她離開男人住處,挑了一個不是很差的客人出來做愛,那晚,她醉倒在馬路中央,未乾的地面有著她傷心的眼淚。

Eva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淚水,沉默約30秒,話鋒一轉,又回訴到昨天援助過她的那個胖子。「他不只是叫我舔他那根都是垢的弟弟,還要我幫他舔屁眼,他一壓到身上,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不過付錢的時候真大方,妳幫我想想,我換哪隻手機好一點?」情緒變化快得讓我著實嚇一跳。就這樣,我們哈拉了一下午,在接近傍晚的時間,她的手機響起。

「是你啊!」「有沒有很想我?」「等等出來?好啊!」「你人真好,怎麼知道我最近等著錢繳學費呢?」Eva擠眉弄眼的對著我笑,明明是說謊,卻還是惹得男人在電話另一端呵呵笑。「這個客人是三顆星,長得還可以,做愛時也挺溫柔。很難有客人會弄的舒服,大多是射精後就穿衣服走人,但是他會幫我洗澡,然後陪我說說話,算是遇到的客人中不錯的。」Eva感慨的說。

「但是他有點被偷窺慾,上次要我把旅館房間的門開著,就是想引別人注意偷看,還要我面對門口叫得很大聲。這次我乾脆帶個人去當觀眾,搞不好他一開心,會多給我一點小費呢!」她喜孜孜的說著,然後開始打算起哪一隻手機比較可愛比較趕上流行。我倒覺得這樣的安排似乎有點變態,也佩服這小女孩的勇氣,為了錢,啥都幹得出來。

我們在門口說再見,臨走前,Eva在我手心寫下她的手機號碼,抹上草莓口味的護唇膏,往我臉頰輕輕的吻了一下說。「你相不相信有前世今生?」她張著那雙大眼睛,很認真的問我。

嗯…我相信,相信靈魂的存在輪迴,也相信前世因今世報來世果,所以我微笑的點了點頭。

「如果今生我是隻斷了翅膀的鳥,那你可以幫我祈禱,來世請上帝給我一雙翅膀嗎?」一陣心酸湧上,我無語呆立,望著Eva遠去的身影,眼淚倏然流下,拭淚的手將Eva留在我手心裡的號碼給暈染開,我搞丟了聯絡的方式,也沒有在聊天室裡再次遇見她。

依然可以聞的到在城市的某個角落,散發著淡淡的草莓香味,也偶爾會在穿梭的人群裡,看見與她相似的背影與男人勾肩進入旅館。祝福她過的快樂,我心裡真誠地這麼想著,無論是任何一個像這樣的女孩,祈禱上天給這些斷翼的青鳥,來世,能愉快、自由的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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