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帶雪櫃到帶Benz

文/林玉鳳

            上周提及的九十年代港澳人買作嫁妝回鄉的冰箱、電視機、洗衣機等電器，其實有名堂的，起初叫“三大件”，後來再加錄影機或冷氣機什麼的，就變成“四大件”了。這些被統稱“三大件”的東西，與改革開放初期內地人用來比喻自動化生活的單車和手錶，從技術而言，是真的在追求更機械化的現代生活。

               這種現代化電器的需要，在整個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中期，仍然相當依賴進口。記得那時候，不少到內地升讀大學的人，都會“帶雪櫃”回內地。那不是真的要推着雪櫃過關，而是在澳門這邊拿一張提貨單，到內地把提貨單出售，就可以賺取一點“帶貨”的費用。因為自己沒帶過，當年道聽途說，港澳生和僑生在讀四年會被允許帶一個雪櫃，只要雪櫃成功轉手，大概能賺幾百元，那是一個普通學生好幾個月的生活費了。 

不過，在對現代化生活有所追求的同時，物質的渴求也是同步的。一九九五年，我到北京升學，那時已經沒有帶雪櫃這回事，倒是在留學生宿舍認識幾位德國留學生，說他們可以同樣以提貨單的方式，從德國免稅引入一部寶馬或平治(Benz)房車。車被帶到中國以後，可以賺取七千到一萬元人民幣，也就是一名留學生在京一年的生活費了。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當年這種類似“走水”的活動是一條多麼龐大的商業鏈，在內地現代物資缺乏和入口稅率奇高的世代，有資格“帶貨”的中間人，大概是最無本生利的了。只是，這些利潤高的產品，除了像寶馬或平治那類奢侈品牌，其他的很快就被內地自家生產的替代品取代。還未到二○○○年，港澳人已經結束了帶電器回內地的日子，反過來，港澳人到內地買“老翻”家電回港澳，開始是個潮流。

 （改革開放四十年 · 四）

文: 原載2018年12月27日澳門日報「亂世備忘」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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